75、滿座衣冠(2 / 2)

何顒一笑,站起來,上前拉住荀柔的袖子,又向何進道,“大將軍辛苦許久啦,我與本初他們也相熟,便由我來做這介紹之人吧。”

“勞煩伯求先生。”何進恭敬行禮。

何顒此時雖隻是白身,但以其名望,卻完全擔得何進這一禮,不過側身稍避而已。

司空張溫親至,太傅楊賜遣其子楊彪前來,太尉鄧盛行事低調謹慎,不與人相接,不曾赴宴,而代表朝中最後一位大佬袁隗前赴宴的,正是袁紹袁本初。

這位將來的河北霸主,看上去三十餘歲,身材頎長,容貌端莊,美髯垂胸,頭戴高冠,身著儒服,腰上左掛佩劍,右懸香囊玉佩。

荀氏族中亦多注重儀表,但同袁本初兄相比,都還差一些莊重儀式感。

隻見其人,深深看一眼荀柔,右腳退後,再從席上起身,一震衣袖,扶一把腰間佩劍,然後再彎腰長揖,“見過荀侍中。”

“不敢。”雖然袁紹不過是六百石將軍府掾,但人家可是四世三公,海內名士。

和宦海浮沉的楊彪不同,袁紹之前隻做過一任縣長,便在家守孝六年,先守了父喪,又補了母喪,接著覺得局勢黑暗,在雒陽隱居自守,如今才被何進請出山。

雖然吧,咱也不知道,在雒陽隱居是個什麼路數,但袁本初說是在隱居,那就隱居嘛。

“侍中先有造句讀標誌、製竹紙以宣文治,後又殺張角、淹下曲陽以得武功,如今天下安定,亦賴君一分。如此文武兼備,紹早仰大名,恨不相逢,今日一見,方之名不虛傳。”

“客氣,客氣。”

“如今天下已定,反賊已滅,正當誅殺宦官,匡扶社稷,”袁紹用低沉激動、有節奏的聲音道,“天下危難,百姓不安,黃巾賊起,正因彼輩,橫行暴斂,肆意妄為禍害百姓,又阿諛奉承,矯飾言辭蒙蔽天子,若閹患不除,則天下不得永安!”

袁紹此話一出,荀柔倒還穩得住,堂中卻有數聲抽氣以及杯盞翻倒的聲音。

誅殺宦官之聲,雖始終不絕,但這堂中官員,能自言同宦官毫無交道的那是沒有,畢竟西園買官,雖然是天子親自坐鎮的買賣,但劉宏也不會親自和買官之人談生意。

當然,這坐中自然也有眾位清白名士,其中孔融孔文舉與劉表劉景升,最為激動應和。

“誅殺宦官!”/“清君側!”

一條條被袖子捂得白生生的手臂,就這樣舉起來,眼看好好將軍府宴,要變成□□誓約現場。

然而,不答應不行,除非他想背棄自家立場,沒看到何進都表示了嗎?這就是政治正確啊。

荀柔眨眨眼睛,張嘴正要開口。

“報——”外麵陡然衝進來一個玄甲兵卒,單腿跪倒,“稟報大將軍,涼州反了!殺護羌校尉泠征並金城太守陳懿,以舉騎兵十萬殺向關中,長安令向雒陽告急!”

“啊——”堂中眾人頓時露出慌張神色,數人舉著手臂,就這樣尷尬的停在半空。

“這——”

“羌人無義,犯上作亂,自光武以來常有,”這時候袁紹竟最快回過神來,按劍昂然道,“雖看似聲勢浩大,卻遠不如漢軍訓練有素,一旦攻城不下,其糧草不繼,不久必散,大將軍不必擔憂,以我之見,其必不能久。”

何進點點頭,“本初所言有理。”

“將軍總領天下兵馬,既得消息,當即刻麵見天子,以安天子之心。”袁紹又道。

“本初所言有理。”何進又點點頭,深吸兩口氣,“正是,我當即刻入宮——快備馬!”

“大將軍,”荀柔連忙捉住何進的袖子。

“啊,”何進回過頭,“今日之宴本為荀侍中得官慶祝,可惜遇見戰事,不得不中斷,改日事畢,再請侍中飲酒。”

荀柔無奈,歎了口氣,“大將軍,以為我是不知輕重之人嗎?此時臨近年關,羌人習俗不同鮮卑等族,與我等漢人無異,驟然反叛,恐有緣由,縱使朝廷要派兵,也得將事情先後搞清楚才是,或許能減省些功夫。”

“又,我等呼之皆為羌族,然其人自以為各不相同,需得問清楚,到底是哪一支反叛,或哪幾支反叛,是否有漢人參與。”

“正是,正是,”何進連連點頭,“荀侍中所言甚是。”

何進更換官袍去宮中,剩下人自然也就原地解散,荀柔找到整場宴席幾乎不說話,存在感極低的大侄子,準備一道歸家。

正抬頭,卻見袁紹站在麵前。

“侍中竟知兵事?”

“不過紙上談兵,不敢妄稱——告辭。”

他這都算知兵?

好吧,比起袁紹本人,的確算。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為啥何進會擔心荀柔將來的勢力,不算上他家還沒有出世的眾位厲害人物,就...潁川這個地方人脈真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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