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除卻了些逃課的混混以及上體育課的學生外,隻剩顧之行四人,巡視的老師來盯著他們看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他們到底是逃課的學生還是上體育課自由活動的學生。
一些坐在他們附近偷偷玩手機的小混混也頻頻看向他們,鬼鬼祟祟的眼神和嘴邊略有些油膩的笑意吐露出來他們正在一起嘲笑某些人。
某些人,說小了,可能是某個人。
也就是周玦。
周玦已經來回揮杆和測算距離十三分鐘了,整整十三分鐘,他都保持著一種黑眸深沉眉頭緊蹙的深思熟慮與鄭重其事的模樣。
顧之行這個始作俑者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因為她屁股坐麻了。
她奮力咳嗽一聲,語氣虛弱,“如果……如果中了就好了……不中的話……”
周如曜腦子一抽,接話,“哥,不中嘞。”
顧之行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開始做周玦的心理工作,“沒事的,你打吧,我隻是想要再次——”
她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因為她發覺周玦的神情更嚴肅了起來。
顧之行裝不下去了,扶著扶手想站起來,卻立刻被一個力量按住。
她抬頭,發覺是李寒山。
李寒山笑得溫溫柔柔,墨瞳如玉,他輕聲道:“你不是要動手術了嗎,坐下吧。”
顧之行:“不,我這不——”
李寒山微笑,“坐下,你不是喜歡當病人嗎?”
顧之行:“……好。”
她坐下了。
好恐怖,這人好像真生氣了。
顧之行暗暗地想。
她隻能默默地看著周玦。
很快,她就發覺了周玦的異樣,他開始在原地走來走去了,看起來像是活動身體。但顧之行直到,這是他情緒過度焦慮的征兆。
李寒山似乎也覺得有些奇怪,朝著她看了過來。
顧之行微微抿唇,轉頭朝周如曜揚了下下巴。
周如曜會意,忍著嫌棄,朗聲道:“周玦,你彆太當真,其實沒事的。阿行她,她這個病啊動手術也不一定能好!球不中就不中吧!”
顧之行:“……”
周玦:“……”
肉眼可見的,周玦轉來轉去的頻率更高速度更快了。
他更焦慮了。
好一會兒,周玦終於冷靜了起來,目光也變得凜冽了些。
他站定在原地,朝著目標揮杆。
玻璃珠在空中劃出一道精美的弧線,很快就要到達落點處的球洞裡。
但說時遲,那時快,天色驟變,一陣狂風襲來。
玻璃珠在落下的瞬間,順著風,弧線一歪,立刻被吹到了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李寒山扶了下額頭。
他冷靜了半秒後,轉身看向周玦,試圖控製目前這個滑稽又離譜的場麵。
李寒山道:“你還好嗎?”
周玦麵色蒼白,踉蹌後退了半步,樹枝“啪嗒”落在地上。
李寒山:“……”
打擊這麼大嗎?不至於吧?
周如曜:“……噗。”
他捂嘴忍住了笑。
周玦沒有理睬李寒山,轉頭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顧之行,眼睛微微發紅。
顧之行:“……”
完了,玩大發了。
顧之行“呃”了下,道:“沒——”
她話還沒說完,周玦已經一轉身,跑了。
周玦的體能很好,三秒鐘,他已經離開了現場。
周如曜:“你說他這速度,當初去田徑隊早為國爭光了。”
顧之行:“現在我去追上他說我手術動完了康複了,還有用嗎?”
李寒山:“你以為你是鐵人?”
顧之行:“那咋辦嘛?”
李寒山微笑,“你們自己搞出來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
顧之行想,解決問題又有什麼難的呢?
本來是這樣的。
但是,事情後續的發展讓三個人都始料未及。
因為周玦請假了。
而且,到現在為止,他已經三天沒來學校了。
彆說解釋,他們連人都看不到。
顧之行:“現在怎麼辦?”
“我都說了你們自己解決。”
李寒山一副局外人的模樣,順手拿起了顧之行桌上的試卷掃了幾眼。
期中成績剛下來,一眼望去,整個教室的桌上都擺滿了各科的試卷。
顧之行一把扯了回來,“這試卷就不能直接寄到家裡去嗎?”
“寄了啊。”周如曜想了下,道:“寄的是成績單。”
顧之行頓了下,突然道:“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不去找班主任要周玦家的地址。”
“啊?為什麼啊?”周如曜不解,“我們去他家乾嘛啊,讓貧窮的自尊心再次受挫嗎?”
顧之行突狠狠拍了下周如曜的肩膀,“我們要是去了的話,就可以直接跟周玦解釋了!”
“哦哦哦!你說這個!”周如曜也很興奮,但下一秒就露出了煩躁的表情,“為什麼非要去啊,他遲早會反應過來的,再等等唄。”
“他都請了三天假了。”
顧之行話音略帶遺憾,“我看這個打擊對他來說一時半而是緩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