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山擰開瓶蓋喝了幾口水,“當皇帝當上癮了?”
“有點,主要是我一出場,大家齊刷刷給我行禮。”顧之行回味了一下,“那種萬人之上的感覺有點刺激。”
“你倒是好,在宴席上坐著等李寒山來複仇就好了。”周如曜隨手抄起劇本扇風,汗水沾濕了額邊的黑色發絲,“我得穿著這麼厚的盔甲拿著劍站在人群裡當背景板,這合適嗎?我快熱死了。”
李寒山:“我看你發呆的樣子以為你挺愜意的。”
周如曜:“我他嗎那是熱傻了好嗎!!!”
李寒山:“抱歉,可能是戲劇社那邊誤會了。”
顧之行:“誤會什麼了,你乾了什麼?”
李寒山:“我說希望他們能安排一個沒頭腦一個不高興的角色。”
顧之行:“……”
周如曜:“……”
三人在後台休息室休息得差不多時,戲劇社的人已經走完了,隻剩下舞台上亂七八糟的道具堆疊著。好在排練時並沒有多少觀眾,觀眾席上倒是沒什麼垃圾。
顧之行掃了一眼,就從內心湧出一陣無力感。她歎了口氣,“我先去更衣室換衣服了,待會兒還要打掃,有夠麻煩。”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一轉身去了後台的更衣室。
戲劇社有兩間更衣室,一間是更衣室,另一間也是更衣室。
她下意識想推開左側的更衣室,卻見一個女生拎著手提袋從右邊出來。
顧之行掃了眼,想起來這正好是他們的同班同學,也正好是這次戲劇的編劇——朱珠。
朱珠看見她,有些害羞地打了個招呼,“換衣服呀。”
顧之行點頭。
朱珠又道:“那個更衣室門栓出了點問題,你用我這邊這個吧,剛好我也用完準備走了。”
明明下午換衣服的時候,左邊的還能用啊。
顧之行有些納悶,卻也道:“謝謝。”
朱珠一下子紅了臉,又小聲道:“雖然你們的角色是後來才加的,但我覺得很適合你們哦!期待你們在校慶上的演出!”
沒頭腦和不高興是吧。
顧之行沉默了幾秒,才道:“好的,謝謝。”
朱珠很是開心,含羞帶怯地離開了。
休息室內。
周如曜掃了眼手機,道:“馬上快七點了,我去換衣服,趕緊打掃完趕緊回家吧。”
“走吧,不是有兩間更衣室,阿行差不多也換好了吧。”
李寒山也終於休息夠了,直起身離開休息室。
兩人一路無話,很多時候,他們倒也的確沒什麼話好說。到了更衣室前,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神情都有些奇怪。
李寒山:“阿行似乎還沒出來?”
周如曜:“應該是。”
李寒山:“那誰先換衣服?”
周如曜:“都行,我都行。”
兩人又沉默了幾秒。
李寒山頓了下,又道:“阿行在哪個更衣室,我沒有看人換衣服的愛好,不想碰到。”
“哈哈哈哈。”周如曜乾笑了幾聲,“我又沒有透視眼,我怎麼知道。”
李寒山:“那在外麵叫一聲,問問阿行在哪間?”
周如曜:“不合適吧,兄弟換衣服在外麵叫,感覺很gay”
李寒山:“……”
不是你們在洗手間隔間給他遞煙的時候了是吧?
李寒山想了下,走向左邊的更衣室,小心翼翼地輕擰了下扶手。隨後,他鬆了口氣,“這個更衣室反鎖了,阿行在這裡。”
他話音落下,便聽見周如曜也像是鬆了一口氣。還未等他看過去,周如曜便道:“啊,太好了,不用長針眼了。”
李寒山岔開了話題,“那你先進更衣室換衣服,我等阿行出來。”
他頓了下,又道:“我衣服在這個更衣室裡。”
“行,那我先進去了。”
周如曜爽快應了下,一伸手擰開了右側更衣室的門,卻沒忍住驚呼出聲。
李寒山立刻意識到不對,轉頭掃了眼。
更衣室內,燈光黯淡,顧之行半側身對著他們,纖長的脖頸低俯。肩膀上掛著繁冗華美的蟒袍,衣服下擺彎彎曲曲地堆疊在地上。側身被華貴的衣服勾勒出幾分曖昧的弧度,潔白的裡衣鬆鬆垮垮,背部隱約顯露出一些觸目驚心的紅色勒痕跡。
顧之行顯然被這動靜驚到了,在刹那間將衣服迅速拉上轉過頭。也就是她轉頭的這麼一瞬間,周如曜迅速合上了門,和李寒山對視了兩秒。
隨後,他們立刻移開視線。
李寒山迅速穩定心神,轉身就走,“看來阿行還在換衣服,我們再繼續等等吧。”
周如曜片刻也沒有停留,直接跟上了李寒山的腳步,“確實,再等等吧,那左邊的更衣室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壞了吧,等會兒在練習戲劇社的人問問吧。”李寒山說話的速度較平日快了些,好一會兒,他又道:“阿行的背部,應該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吧。”
“啊——嗯,對。”周如曜慌亂中迅速順杆爬上他的話頭,鄭重其事地道:“其實,之前阿行扭到了腰了,應該是刮痧了,結果居然現在還沒有消腫。”
“看來情況真的很嚴重。”李寒山同樣麵色嚴肅,又道:“雖說這種民俗傳統不一定很科學,但是阿行居然這麼能忍痛。”
李寒山頓了下,十分艱難地道:“很有男子氣概。”
“阿行從小就這麼陽剛,從來不怕疼不怕痛。”周如曜的笑容抽動了下,接著用力地說:“小時候,阿行一個人就能打跑五六個壯漢,簡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
李寒山:“看來阿行是真的男人味十足。”
周如曜:“當然,盛懷一哥你懂吧。”
李寒山:“……嗯,懂。”
周如曜:“嗯,沒什麼事我去接個電話。”
李寒山:“嗯。”
兩人走路的速度幾乎帶起一陣風,聊天更是話趕著話,一句比一句說得快。此時正好走到走廊的分叉口,他們甚至沒有多說一句,便急著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
剛一拐彎李寒山就扶住了牆邊,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竭力在腦中的畫麵驅趕出去。好一會兒,他才抿了抿乾澀的唇,用手拍了下還在狂跳的心臟。
而另一個拐角,周如曜正在抱著頭亂竄,捂著發熱的耳朵麵部猙獰地活動著臉部神經。也是好一會兒,他才停下了一些原始人行為,拿出了手機。
更衣室裡,顧之行仍然穿著戲裡的衣服,無奈地歎了口氣。她脫衣服時才想起來,自己換下來的校服在隔壁的更衣室,便又隻好硬著頭皮一邊研究一邊穿。
結果換衣服途中,就碰到了這種事,真是離譜。
雖然隻聽到推門聲沒見人,但應該是周如曜或者李寒山?
也不知道是誰。
顧之行正想著,一旁的手機就瘋狂震動了起來,是群裡的消息。
【阿行,請坐,再夾塊肉(3)】
[ZRY:剛剛不小心開了門,行哥對不起QAQ]
[寒山:對不起,我們以為你在左邊更衣室裡。]
[阿行:……沒事。]
看來不用猜是誰了,都看見了。
她有些無語,“嘖”了聲。
不過薑雨蘅既然已經鬆手不願再鬥,不如借著這個機會恢複身份?
顧之行想了下,發了條信息。
[阿行:你們應該看見了吧。]
[阿行:你們不好奇為什麼我背部有那些痕跡嗎?]
循循善誘,還得是你啊,盛懷智囊。
顧之行表情淡漠,內心卻有幾分得意。
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ZRY:看到了,你刮痧留下來的痕跡對吧。]
[ZRY:之前不是說腰疼嗎?]
[ZRY:這麼疼還去刮痧,牛的,不愧是我們大男子漢行哥。]
[寒山:確實很有男子氣魄。]
[ZRY:晉江男主團唯一真男人。]
[寒山:陽剛。]
顧之行:“……”
她放下手機,出了更衣室,走廊的燈卻恍惚閃爍了下。
僅僅幾秒鐘,黑暗由遠及近侵襲了過來,一盞盞燈逐漸滅掉。不詳的風不知從何處刮進了室內,她在恍惚間嗅到了帶著雨雪的濕與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