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聲響被界障阻擋,那狐妖躲進命盤逃竄,移開的山巔投入深海,晨光初起,太陽的溫暖和熱烈照耀著那片煉獄……
他還記得,負山之時,全神皮肉被撕扯割裂的疼。
但皮肉之痛,比不上他在看到風雪山中央那片腐朽煉獄時心□□發的憤怒。
他本以為,世間惡人見的足夠多了,如楚諢恨子欲其死,如花豹殘暴食同族……
可見了那副場景,他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惡。
狐冽已逃,逃卻也留下後招。
楚諢今日圍攻,時間真是巧,那傳聞中修煉的功法,怕也是狐冽給他的,什麼高人,什麼指點,全部都是陰謀詭計。
他昨日雖為妖獸救受傷,但也不代表,他楚修對付不了這半人半妖的鬼怪!
父親,早在楚諢千方百計想要殺他時,他就沒有父親了。
曾經楚修還想為了解開心結留楚諢一命,想問從何而來的滔天恨意,但現在,在絕對的大是大非麵前,這點疑惑顯得可笑之極。
“這是你選的時辰,送你上路”
“這是你親生父親!你敢殺他?”徐圍終於見到了楚修,他終於見到了這個奪走他契妖譜的男人!
徐圍捂著傷口橫在楚修麵前,做出保護楚諢之勢。這樣看,好像他們才是一對真正的父子。
徐圍心思精密,他以為自己這樣做會刺痛楚修,並且他也確定,楚修絕對不會對楚諢下手,畢竟這個人給了他生命。
經過方才的較量,徐圍已經看清自己和楚修的實力,但實力並不代表一切……
他站的高,就注定孤寡,他上次在尋妖大比不殺楚諢,就注定他心裡還有一方寸的地方留給毫不存在的父子親情。
他徐圍打不過楚修,但武力都是下品,控製住他的心,抓住他想要卻不能得到的,這才是贏。
徐圍言辭懇切的開口:“楚修,縱然家主厭惡你,你也不能仗勢欺人,畢竟他是你父親,若是你願意,我可做你和家主之間的牽線人,勸服家主承認你的身份。你們父子若冰釋前嫌該多好……以後在家主膝前儘孝的,也就不止我一個了。”
他有意無意刺傷,千轉百回的諷刺,小心翼翼的維護著自己不欲被看透的心思,演了一出好戲,但並無人觀賞。
楚修隻覺得好笑。
這人他認得,那個所謂的——男主。
正巧,他見過那個改變他人生的女人,狐殤。
徐圍還想再說,然而楚修隻是輕輕撫了撫衣角,他便被風拍到空中,狠砸入地麵。
楚諢見狀隻是佝僂著身體,依舊盯著他,細語著。
“我就知道,他打不過你,我就知道,他打不過你,憑什麼啊,高人為什麼要說你有天資,為什麼要說你才是元勁界的未來,為什麼我的輝煌全被剛出生的你占據了。為什麼你的命這麼硬,為什麼你還不死,還絕處逢生……”
楚修聽見了,聽的明白。
原來,是嫉妒。
父親,嫉妒兒子。
“我要殺了你,你們快幫我殺了他!我們一起殺了他!我練了高人給的功法,我可是天下無敵!天下無敵啊,哈哈哈哈……”
“你要殺我,哈哈,我兒子要殺我,我的天才兒子,殺不死的兒子,要殺我。”
楚諢大動作的前進,整個人卻像是一個被牽絆的木偶,手和腳已經不由他控製。
“你要殺我,我要殺你,那、我們同歸於儘。”
他臉上出現罕見的冷靜,下一瞬,那團黑色的身影便撲向楚修。
楚修本還想出手,卻在他靠近時察覺到不對勁。
正好,這死法,也適合他。
少年平靜的看向他,無恨無怨,就是在看一個死人……
楚諢不理解,他眼中布起迷茫。
怎麼會,他怎麼不怕呢?
隨著楚諢的靠近,遠處靜觀其變的狐冽緊緊捏主袖口,終於!他看準時機,念出口訣。
砰……
他像是一枚爆破的血珠。
血光濺落在月光下。
血霧散去,楚修周身縈繞著一層潔白的界障。
他的袍角,潔淨如初。
狐冽沒想到楚修居然在麵對父親時都戒備如斯!
他心口戈登一跳,打算逃走。
然而轉身之時,那距離他十丈遠的少年,卻倏然出現在他麵前。
少年的發絲被風吹得胡亂飛舞,他微仰著頭,認真的打量著他。
狐冽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頭皮發麻,僵硬的不知做什麼……
楚諢是他最後一張底牌。
可楚諢已經死了,而這個人在楚諢死時,甚至沒有眨動一下眼睛。
“啊!”狐冽忽然被幾道罡風控製懸在空中。
他恐懼的看向那個藏青色的身影。
他這張知曉未來,蔑視當下的臉,終於出現了恐怖和絕望。
少年忽然抬起眼眸,平靜無波,他輕聲詢問:“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楚諢口中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