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點離開。”老郭把下巴縮在毛呢領子裡,好像感受不到夏天夜晚的悶熱。
“但他很仗義，又回來了。他找的人，也來了。”老郭神色平淡的開口,目光放空，像是在讀取記憶，或是觀看現場轉播。
…
趙警官打完電話,正準備往過走，看到楚修身邊坐著一個舉止怪異的老人,他下意識的停下腳步,決定等他離開自己在過去。
然而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老人就不見了。
趙警官以為自己眼睛花了,使勁閉上又睜開,但楚修身邊還是個空位。
“這，怎麼會說不見就不見？”趙警官快速走到楚修身邊，為了驗證自己的視力,開口問：“這兒剛才是不是坐了一個老人。我真的看到了！”
楚修抬頭看著他，點頭：“他就是老郭，你用地下水擦了眼睛,二十四個小時內都能看到他們。”
楚修站起來拍了拍褲子，背上包，“我要先走一步來,老郭說，車上的就是李強,他現在在T市第三醫院。”
趙警官點頭，“所以，是那個惡鬼做的？”
“嗯”楚修長紓了一口氣，接著說：“房間那個鬼,是被惡鬼送來的，醫院通的是自來水，他沒辦法通過水管離開，他不能離開這裡。距離上次艾小姐看到鬼已經過了二十四小時，現在她醒來也看不到那個男鬼。但我擔心，惡鬼會有其他幫手再次陷害艾小姐，所以請你留在這裡，那個男鬼現在已經不具有攻擊能力，這瓶水留給你。”
說完，楚修提起空蕩蕩的背包，穿過來往繁雜的路人，消失在大門口。
——
福壽公寓720。
楚修坐在書桌前，正在反複記憶手稿中的每一個細節。
今天下午，在艾小姐的病房，他從男鬼口中逼問出了一些重要信息。
惡鬼本名瘋震，已經轉生七次，尋愛七次。
每次轉生都需要愧鬼六十八名，其中男女各三十四名，分屬一到三十四個不同的年齡。愧鬼，就是帶著愧疚和悔恨死亡的鬼，而他要的還是愧鬼中，求生欲最薄弱的鬼，也就是自己結束自己生命的鬼。
被瘋震盯上，需要先滿足情緒震蕩，第二，就是符合他需要的年齡。
情緒震蕩劇烈的人，最容易受到幻境的迷惑，成為他期望你成為的人，會輕易陷入他步好的局。
男鬼說，他也沒有見過真正的瘋震。
他們和瘋震通過老郭聯係。
他們要幫助瘋震重新集齊六十四個靈魂，再次轉生，才能重獲自由。
而這個男鬼和那天晚上他碰見的鬼，是不一樣的。
一個鬼隻會有一個目標，瘋震會通過老郭在鬼執行任務的時候，監視他們。
老郭是他靈魂的短暫寄體，隻有三十四歲以下的人能看到他。
其餘看不到他的人，會感受到阻力，主動繞行，因為老郭害怕物理打擊，這是惡鬼保護他的方式。
所以，直到現在，他遇到的鬼都是上次被瘋震利用轉生的鬼，他們為了自由被瘋震脅迫著尋找自己的替死鬼。
他們隻能通過地下水來到T市，因此福壽公寓才成為第一個獵殺場。
老郭相當於鬼魂們的經理人，在每次獵殺中充當踩點和接應的作用，他沒有理智，沒有思維，是瘋震養著的半生人。
今天晚上老郭來找他，來替瘋震傳話。
瘋震說，周梅不符合他的條件，隻是總是半夜失眠，洗臉時見到了福壽公寓的鬼，她自己嚇死了自己。
他說周梅的死與他無關，還說，他願意放過他和李強。
楚修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整理好手稿。
他走到陽台，向下看能看到抱著膝蓋蹲在路對麵的老郭。
“不是所有人，都隻懂得‘明哲保身’”
老郭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頭看了一眼，但720的陽台上應空無一人。
此時的楚修，穿著簡單的短袖長褲，整個人都被從花灑中噴湧出來的水流包裹。
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但看某些東西卻逐漸清晰。
四瓣臉鬼站在浴室門口，臉上的十字形狀血痕略有撕裂的痕跡，他外表看起來很猙獰，但目光卻是柔和平靜的，隻是他很明顯的在和全身上下都是水的楚修保持距離。
“我控製不了你的思維，沒辦法殺你。但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讓那個瘋子放過你的。你是掏錢送命後，第一個從他手裡活過來的人。”男鬼說著手中出現四十四塊錢零錢，錢是透明的。
他接著把錢扔在有水的地麵，錢逐漸變為實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