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猛迅速像是見到教導主任的初中生一樣變成乖巧坐姿,他激動的站起來卻又舉足無措的坐下。
“居然是你……”趙猛其實對楚修的印象非常深刻，那天他一刀捅了老郭的畫麵可纏了他好幾天，怎麼都忘不掉。
要不是不想和他們回去也一路走,也確實想再散散心，趙猛早就離開這兒了。
趙警官見狀對許伍使了一個眼色。
許伍擔心的看向趙猛，但動作利索,馬上就和趙警官一起離開了食堂。
他一走楚修正好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也就是趙猛的對麵。
趙猛環顧四周後,有些懊惱的說道：“我就不應該給警察說實話的,他們根本不信,這半天已經有好幾個人來給我做心理疏導了,但我自己知道,我心理好好的根本沒事。你相信我嗎？就是、徐昧真的人格分裂，他瘋了，還說自己殺人的事。”
楚修點頭：“我不止信,甚至比你知道的更多。還記得老郭嗎？”
趙猛猛點頭，目光驚恐：“怎麼可能忘記。”
楚修：“他其實早就死了，被惡鬼練成了半生人在人間遊走,上次我捅了他一道，算是把惡鬼在人間的宿體破壞了，他在陰間丟了臉,為了騙過我甚至‘自斷一臂’放走鬼奴，但實際上是把目標從陰間轉移到陽間。今天你見到的徐昧不隻是徐昧。上次在冥河端,我就見過徐昧，他已經是惡鬼在陽間的手下，今天叫你過去，無非是想把你拉入他們的隊伍。
趙警官已經把你的說的轉述給我,在我看來，他在最後一刻心軟想要放過你，但惡鬼不願意，便侵占了他的身體借此想要招攬你。”
趙猛的表情有些呆滯，他沉默了幾秒，接著用一種難言的眼神看向楚修，“你、真的相信有鬼？”
楚修：“是、你也是親眼見到的老郭消失的人，你真的不信，還是不願意用現有的信息去衝擊過去十幾年的基礎認知。”
趙猛緩慢的搖頭，“我就是覺得，這個世界，有點神奇……”
確實神奇。
存在鬼神，但人鬼涇渭分明。
如果各行其道，安分守己，世界的規則和運轉的軌跡就不會偏離，就算改變也不會陷入混亂。
可惡鬼想要打破這一點，硬是卡在兩方前行的道路上。
既然如此，就必須除掉他。
接下來，楚修更加縝密的問他剛才發生的一切細節。
兩人交談結束已經快要六點，經理等不及就下車來找趙警官聊天，趙警官下班後換了一身簡單的休閒裝。
經理幾次話到嘴邊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趙警官說話也開始忌憚，不知不覺的，兩人之間曾經出生入死的交情，明明應該更深，卻夾了一層隔膜。
這時，正好楚修和趙猛兩人並肩走來。
經理對入住公寓的租客多少還是有點印象的，“這個小朋友應該姓趙！我對你有印象，這頭發可真個性。”
經理笑著活躍氣氛，趙猛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但慢慢的也融入其中。
上車後，趙猛坐在副駕駛，楚修和趙警官在後麵坐著。
前麵聊的熱火朝天，後麵的兩個人一個低頭沉默，一個看著窗外的星火斑斕。
楚修很喜歡這個世界，和他家鄉曆史上的模樣很想，總讓他產生一種虛幻的歸屬感。
正是因為喜歡，才更舍不得它被破壞。
經理聲音忽然放大：“我剛才找了幾家館子都覺得不太好，就定了我認識的一個老哥家的農家樂，趕在淩晨把你們送回家，你們看怎麼樣。”
趙猛年輕臉皮薄，覺得自己蹭飯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對經理的安排自然沒有任何意見。
楚修抬頭，靠在座椅上盯著後視鏡。
“經理，你之前不是說，在市內定了個包廂，說變就變，還是去郊外，可真不像你。”
趙猛覺得氣氛不對，悶著頭不敢說話。
趙警官聽懂了楚修的意思，眼睛眨了眨，放緩呼吸卻握緊了手掌。
經理緩緩抬起頭。
楚修這才在後視鏡內看清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狡黠狠毒憤怒的眼睛。
兩人的視線在鏡中交彙的那一刻，經理發出詭異的笑聲。
趙猛嚇得猛轉過頭，“是你！！！”
惡鬼被撕去偽裝，猛踩了一腳油門，趙猛被慣性摔向椅背，倉皇的逃到了後座。
而這時，正是T市下班的晚高峰。
路上車輛很多，前麵有一個拐彎，要是往右拐就是出城，到時候一路暢通無阻，往左拐不遠就是一條步行街。
行人很多，他要是瘋起來會把經理送到槍口下。
惡鬼明顯知道這一點。
他囂張的叫囂著，“我接二連三的放你走，你為什麼不放過我！你居然，還找陸懷大廳我的屍骨，你究竟知道了什麼？你知道了多少？你他媽的是怎麼知道的！”
“楚修，我本來打算這幾年安分守己，是你逼我的！你想要我徹徹底底的死去，想要根除我。你根本不想和我打賭。你在騙我……”
他帶著怒音的抱怨，竟然把楚修推到了加害者的位置。
“咱們陰陽相隔，鬥不利索，你知道我的底牌，對我也不公平，既然這樣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來年、冥河端相見。”他主動看向後視鏡，眼神挑釁瘋狂。
瘋震的精神已經陷入扭曲。
他真正轉生的目的，和維係靈魂的方法居然都被他猜中。
沒人知道他在聽到陸懷打聽他屍骨時的崩潰。
那一刻，天旋地轉！
他這才衝動的做出錯誤的決定，讓徐昧幫他找人，提早十年！開始部署……
惡鬼從一開始的躲避後視鏡，到偶爾看後視鏡，後來越來卻越來越頻繁！！
後座上，除了趙猛害怕的倉皇失措，剩下的兩個人都極儘沉默。
誰都不知道，在趙猛背後，是楚修那雙手伸過去，按住了趙警官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