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樓在心底憤怒地嘶吼著,麵上卻隻有點頭一個選項。
毫無疑問,陸辭夜是準備把他拉上賊船。
當向導或許還隻是個幌子,說不定之後還會要蘇海樓幫他兜底打掩護。
萬一出了什麼紕漏,他還能把問題全部推到蘇海樓身上去。
明晃晃的背鍋一號角色。
如果有的選擇,蘇海樓一定有多遠跑多遠。
但他沒得選。
蘇海樓瞥了眼那些冰錐,再看一眼笑眯眯的陸辭夜,忍著不適點了點頭:“方、方便。”
“回去之後就拜托你了。”陸辭夜臉上欣慰滿意的笑容更深。
他伸出食指靠近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還有,今晚你所見、所聽到的一切,離開這裡之後都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明白了嗎?”
蘇海樓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說:“明白。”
陸辭夜抬手揮了一下,半空中的浮冰劈裡啪啦碎裂開來,細小的碎末一小部分炸到蘇海樓的臉上。
冰涼的觸感讓蘇海樓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那些冰錐絕對不是幻覺。
冰錐的碎末在落地之前便消散殆儘,陸辭夜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塵,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便越過蘇海樓,一腳踩到旁邊的小路上。
背後輕而易舉地暴露給了蘇海樓。
蘇海樓視線隨著陸辭夜的身影而移動,指尖微微動了動,往藏攻擊卷軸的口袋移動了半厘米就又僵在了原處。
餘光瞥見的草木印上了扭曲的斑影。
蘇海樓心底悚然一驚,視線往四周轉了一圈,再移回向前方的時候,徹底沒了言語。
草木涼亭如同電影裡的特效幕布,抬手一掀,相繼露出後麵的本相。
雪白的牆壁、映著人影的金屬欄杆。
蘇海樓微微仰起頭,看著陸辭夜上了半層樓。
他站在樓梯拐角處,正是先前他慌不擇路從樓梯上跳下來的那一截。
樓層之間輕微的腳步聲和交談聲重新鑽入耳中,蘇海樓才恍然,自己回到了“現實”。
剛剛他以為自己跑進去的小花園,從一開始就是個虛假的幻境。
就算他以為自己跑得再遠,大概也是在原地踏步。
陸辭夜總能輕鬆地找到他。
蘇海樓放下了手,眼睜睜看著陸辭夜消失在再上麵一層的樓層口,往後一倒撞上牆壁,順著冰冷的牆磚慢慢滑坐到台階上。
這一個陸辭夜說他是人不是鬼,蘇海樓對此存疑,但他現在很清楚,現在的陸辭夜絕不是一個跟以前一樣的“廢物”。
蘇海樓按著自己心口平複著呼吸。
好一會兒平靜下來,正要起身往上走,一抬頭,又撞見陸辭夜那張陰魂不散的臉。
去而複返的陸辭夜從通道門後麵探出腦袋,對上蘇海樓的視線之後,朝他微微笑了笑。
“還有件事忘了問你了。”陸辭夜說道,“你什麼時候畢業來著的?”
“沒有意外的話再有兩個月就可以。”蘇海樓咬了咬牙,又飛快地補上了一句,“不過我也可以申請延期。”
陸辭夜明顯就等著這句話呢,笑得眉眼彎彎,一臉“感謝你主動犧牲奉獻的精神”的表情。
“那我就放心了。”陸辭夜說道,“哦,對了,你為雲生做的那些事我不會算在你頭上的,以後在學院,我可以保證你的人生安全。”
“當然,前提是,你要聽話。”
陸辭夜最後朝他擺了擺手:“你回去好好休息,等回學院之後我再去找你。”
話音剛落,他就收回了腦袋,再次消失不見。
蘇海樓站在原地,控製不住地捏緊了旁邊的欄杆,覺得心臟跳得又有些快了——
被氣的。
那是威脅吧。
赤|裸|裸|的威脅。
誰叫他打不過……
蘇海樓恨恨地咽下這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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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的房間內。
侍從在外麵聽著考核場主辦方負責人回複的最新消息,三皇子正坐在書房裡跟母親進行跨星係的視頻通訊。
原先是跟父親報告B06星遇襲的情況,順道不著痕跡地邀功。
一聽說陸流風也在B06星之後,老國王便安下了心,囑咐了幾句之後便以身體不適為由下了線,隨後接過棒來的便是許久沒見兒子的王後了。
正事說完,也就一些不那麼嚴肅的家常話了。
問候過身體和近況,王後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有人給你送了份禮物。”
三皇子不由追問:“什麼禮物?”
王後捂著嘴笑起來:“是個很可愛的禮物,你猜猜看?”
看起來至少她是很喜歡那份禮物。
三皇子伸手摸了摸不自覺地抽動的眼皮,並沒有深問下去,他堂堂一個皇子,想給他送禮物的多了去了,這也不過就是其中之一,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三皇子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侍從在外麵連著敲了三下門。
這就說明有一件或者幾件比較要緊的事需要他立刻去處理。
“等回去就知道了。”三皇子匆忙丟下一句話,“我還有事要忙,明天見。”
掛了通訊之後,三皇子打開書房的門,問外麵的侍從:“又有什麼情況了?”
侍從看了眼門口,下意識壓低了聲音,說道:“蘇海樓從醫療院跑出來了,說有要緊的事要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