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星移停頓片刻,話到嘴邊又想起什麼,最後說了一個“好。”
“等你去學校報道完,我就去接你。”易星移說道。
聽起來可真像是早有預謀。
陸辭夜心底咯噔一下,莫名有些摸不到底。
但那種踏空感也隻有一瞬,對於易星移的人品,他還是很信任的。
“我能先問一句做什麼嗎?”陸辭夜問。
“一個或許能拯救世界的東西。”易星移說。
“什麼?”陸辭夜愣了一下。
外麵“砰”的一聲悶響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易星移顯然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安靜了片刻之後給陸辭夜回了消息。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易星移緊跟著又簡單提醒了一句,“艦長給我回複了,那東西已經被消滅了,房間會被徹底封閉,等到站後再另做檢查。等會兒可能找你問話,甄遙那邊我會跟她打招呼,你不用急著出頭。”
陸辭夜回想起那個女治療師外套上掛著的姓名牌子。
活了幾百年的“人”的人脈……可以理解。
陸辭夜微微揚了揚眉,隻來得及“嗯”了一聲,對麵便徹底安靜下來,一個警衛員推門進了廁所,看到陸辭夜便鬆了一口氣,連忙朝他招招手。
“完事兒趕快出去,一會兒你們都要去做個筆錄和全身檢查。”
不止是檢查。
所有接觸到那個女人的人,在星艦到站之前都不被允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就連好不容易才結束審問,回到座位上的何黎也被叫了過來。
包括警衛員和醫療師在內的十來人一同留在那個封閉房間的休息區裡。
被人壓過來的時候,何黎腿都是軟的。
直到看到角落裡坐著的陸辭夜,他才麵色一鬆,下意識朝他走過去。
沒有人攔住他,這讓他臉上的血色又多了幾分。
這些人都不是犯人,隻要不出休息區,沒有人限製他們的活動。
“這兒有人嗎?”何黎形式性地多問了一句。
陸辭夜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何黎趕忙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下來。
陸辭夜挑了個好位置,最角落的兩人座,旁邊靠著窗,後麵被一個儲物櫃隔開,便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小隔間,這會兒治療師和警衛員重點關注的對象都是那個被附身的女人,其他人暫且都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
“那個……”何黎在桌子下麵搓了搓手,看看陸辭夜又做賊心虛似的移開視線,好一會兒才有下文,“對不起……”
“嗯?”陸辭夜看了他一眼,不解地問,“你對不起我什麼?你剛剛對宿雲乾什麼了?”
“沒有沒有!”何黎連忙擺手,“我是說你……”
陸辭夜腦袋靠在窗戶上,“哦”了一聲,似乎便不太在意了,但看何黎尷尬窘迫的模樣,還是問了下去:“我怎麼?”
“剛剛是我拖累你。”何黎有點不好意思,“要不是為了幫我,你也不會被關在這兒了……”
他是真的覺得挺抱歉的。
女人被附身的事是個秘密,他還不太清楚,但就算他知道,也不會認為陸辭夜厲害到一眼就能看穿怪物偽裝。
說到底如果不是何黎求救,陸辭夜可能根本不會趟這趟渾水。
“我聽說在星艦上假冒治療師是要被處罰的。”何黎左右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才微微往前探身,小聲跟陸辭夜說道,“一會兒要是不行,你就說是我讓你這麼說的,我想辦法糊弄過去。”
陸辭夜這回是真的意外了。
他上下打量著何黎,像是第一次看見他,何黎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不由伸手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看一隻待宰的小雞仔……”
“隻是有點意外。”陸辭夜順著窗戶往下滑了一些,恰好與何黎下意識低垂的腦袋平齊,“沒想到你會主動說這種話。”
“……”何黎聽出一些潛台詞來,嘴角不由輕微抽動了一下,張了張嘴,把那些過激的話咽回去,委婉一些為自己爭辯,“我隻是不想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但還不至於因為自己的私念就去禍害無辜的人。”
之前他看到陸辭夜就避著走,歸根結底是因為對方的事跟他無關。
但這回分明是因為他自己招惹出來的麻煩,結果反倒害得旁人去麵對,哪怕對麵不是陸辭夜,他心底也會覺得很過意不去。
這點最基本的底線他還是有的。
“不,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會很害怕我。”陸辭夜說道,“沒人會對‘怪物’心存愧疚吧。”
“什麼?”何黎手指輕顫了一下,“我沒有……”
他下意識抬頭,正對上一雙血紅的雙眸,不含威脅的意味,隻是平靜的陳述。
“那天你不是看到了嗎。”陸辭夜說道,“我跟蘇海樓聊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