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拜師(1 / 2)

第11章

冬至無雨一冬晴。

難得豔陽天,謝家人漫山遍野找蛐蛐,其他人問起來,就用割草的借口糊弄過去。

謝拾“一隻蛐蛐換十貫錢”的操作宛如一顆巨石投入深潭,掀起的浪花久久不散。

謝家人大受震撼,也大受啟發。

他們從中看到了一條此前從未想過的、種田之外的財路——那就是賣蛐蛐。

普通的蛐蛐自然是不值錢的,特殊名貴品種卻不同。譬如金甲大將軍,倘若他們再捉到一隻這樣的蛐蛐,豈不又是十貫錢?

他們也不貪心,知道那樣值錢的蛐蛐不是地裡的雜草,一抓一大把,可哪怕隻是捉到一隻,那也是足足十貫錢的額外收入啊——這可是不需要任何成本的淨利潤!比一家人辛辛苦苦勞作一年賺得都要多!

得知家裡人想要捉蛐蛐換錢,謝拾二話沒說便將自己在夢裡學來的那些養蛐蛐以及辨識蛐蛐品種的法子對全家人傾囊相授。

得了他給的法子,就連平素不愛同蟲子打交道的兩個姐姐都帶著一股新鮮勁兒跑出門去,在田野間四處尋找隱匿的蛐蛐,試圖將新鮮熱乎的知識活靈活現運用起來。

其他人同樣學得很認真,昔日不起眼的蛐蛐,在他們心中已經是活蹦亂跳的銅板。

遺憾的是,秋日已逝,蛐蛐之聲幾已不聞,活躍在田野之間的蛐蛐都隨著秋風而消逝,大家空有一肚子“養蛐蛐辨蛐蛐”的法子,卻沒有目標對象,竟無法施展。

謝家人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從狂熱中清醒過來的他們隻能等待來年再行動。

最後的悠閒時光就這般流淌而過。

冬至已過,天氣驟寒。

一夜寒風過境,窗扉嘩嘩作響。清晨推開房門,院子裡的柿子樹都結了一層寒霜。

東廂二間,閉著眼睛的謝拾被餘氏從被窩裡拔出來,穿上一件新製的小棉衣。藏藍色的布料與棉花還是前不久謝拾買的。

棉衣一裹,配合那睡得紅撲撲的圓潤小臉,他就成了個名副其實的小團子。

往年的冬日,他此時還在睡懶覺。今年起卻不行了,隻因今日就是他上學的日子。

為此,全家人都天不亮就起來了。

“拾哥兒去吧,好好念書,記得聽先生的話……”老徐氏抱著乖孫好一頓念叨,她念完了,餘氏又接過她的接力棒。

好不容易餘氏不再念了,眼看大娘劉氏蠢蠢欲動,謝拾忙不迭抱起書袋,搖搖晃晃走到他爹身邊,連聲催促:

“爹,我們快走吧。”

這書袋是謝梅、謝蘭姐妹倆為了慶祝小堂弟上學念書聯手編來送給他的,書袋表麵還繡著可可愛愛的小鴨子,謝拾當時一眼就喜歡上了,抱著書袋不肯撒手,對兩個姐姐好一通“甜言蜜語”。

謝林沉默著點點頭,長臂一撈,便將小團子穩穩撈起,抱在懷中,另一隻手則提起小家夥的書袋,他轉身前回頭看了一眼:

“爹,娘,我

們去了。”

“去吧去吧,不要誤了時辰。”

一家人默默望著一大一小的身影推開院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在寒風中走遠。

……

冬日寒風凜冽,刮得人皮膚生疼,謝林身上穿著兒子買的棉花、妻子縫的冬衣,並不覺得冷,反而覺得這個冬日比往日暖和太多,他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小團子,將人臉朝著自己懷裡攏了攏:“冷不冷?”

小團子搖搖頭,毛茸茸的腦袋在他懷裡拱來拱去,嗡聲嗡氣道:“這衣服暖和著,一點兒都不冷。”

謝拾被他爹抱在懷裡,隻感覺搖搖晃晃,尚未驅散的瞌睡蟲不知不覺又回來了。

正長身體的小孩本就覺多,寒風被棉衣與他爹的後背阻擋在外,暖融融的感覺讓謝拾忍不住打了個嗬欠,眼皮漸漸黏上。

直到他猛然失重,被他爹從懷裡放下去,尚未清醒的小團子雙腳軟乎乎踩在地上,又暈暈乎乎轉了半圈,才“pia嘰”坐在地上,他茫然地睜開眼睛:“???”

幼崽無辜又迷茫的眼神與另一雙眼睛對視在一起,他隱約看見了一閃而逝的笑意。

等他伸出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再定睛看去,卻懷疑方才看到的笑意隻是錯覺。

眼前是年近三十的文士,他穿著一件青中泛白、打有補丁的直綴,頭裹方巾,身形高大,雙目銳利有神,鼻直而挺,蓄著“一”字形的髭須,臉被風吹得泛白,從頭發絲到衣角都透著一絲不苟的整齊。

總之,一眼看上去就是不好相與的嚴師。

謝拾尚在迷茫,腦袋瓜子就被敲了一記。

謝林見兒子拜師的第一麵就出了烏龍,又呆呆愣愣的,全然沒有往日的機靈,擔心說好的夫子飛了,忙催促道:“這是徐夫子,還愣著乾什麼,還不趕緊拜師?”

想起三叔說過的拜師程序,裹著厚棉衣的謝拾立刻端端正正站直,由徐夫子伸手替他整理衣冠,領著他踏入學堂大門。

先拜孔子像,再拜先生。圓滾滾的小團子慢悠悠行拜師禮時活像隻笨拙的小鴨子。

一邊的謝林連忙殷勤地奉上束脩六禮。

所謂“束脩六禮”,正是芹菜、蓮子、紅豆、紅棗、桂圓,以及十條乾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