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歸鄉(1 / 2)

謝拾中解元的消息轟動全村。

短短幾日,二橋村鄉民大開眼界。

從前隻聽聞名號的大人物紛至遝來,幾乎踏破了謝家的門檻。

從遠近聞名的富戶商賈、到田連阡陌的地主豪紳,就連本地知縣親自登門,一口一個“謝兄”,言語間儼然將謝拾放在與自己平等的地位上。更不用說爭先恐後上門送宅送田的人……昔日徐家村村民見識過的風光,總算輪到他們見識一回了。

這一見識,不禁令鄉民們深感讀書有大用,這不,謝家出了個文曲星,一家老小都跟著“改換門庭”了,傳到下一代時,甚至大可自稱書香門第!

不少鄉民紛紛中了心思:有謝拾這個先例,萬一自家崽子也能靠讀書出人頭地呢?雖說謝家小子打小就聰明,自家崽子遠遠不及,可他們也不指望自家崽子考個解元回來,有個秀才功名就滿足了。

沒過幾日,村子裡招貓逗狗的一幫頑童便不見影蹤,被家裡大人塞進了社學裡,進去之前還被父母擰著耳朵告誡他們務必好好讀書,否則的話少不了一頓竹筍炒肉。

他們是如此,往日在社學混日子的蒙童亦是如此,突然就被賦予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一時間,一幫孩子叫苦連天。

與此同時,隔壁的徐家村亦不曾受到冷落,因著徐守文中舉,即便徐夫子夫妻倆都不在,徐氏一族這幾日著實熱鬨。

當初其父徐衡中舉時,徐氏一族便興高彩烈欲建舉人牌坊,到底叫徐衡給攔住了,當時他推拒的理由是中了進士再立牌坊不遲,然而等徐衡中了進士,卻因天佑三年的變故誤了返鄉之期,至今不曾回來,進士牌坊亦不了了之。

而今徐守文中舉,可把老族長高興壞了,親自指揮族中青壯們建起一座新的舉人牌坊,順道把徐衡的進士牌坊補上,兩座牌坊安排在一處,讓外來者一眼就能見到。

——有了幾年前的“失誤”,這回老族長學聰明了,不等徐守文回來,米已成炊。

族中青壯熱火朝天乾活時,老族長就在一旁監工,他不無遺憾地感歎道:“可惜這回文哥兒隻是中了舉人,若是如今就中了進士,咱們村就有兩塊進士牌坊了!父子雙進士,傳出去得是多大的榮耀?”

徐守文與謝拾走得近,徐家村與二橋村亦是緊挨著,隔壁稍有動靜這邊就知道了。

於是,徐家村前腳才動工建造舉人牌坊,後腳這消息便傳到了二橋村。二橋村鄉民頓時沸騰:隔壁有的牌坊,咱們也要有!

莫說謝家隻是外來戶,從那幾年年景不好時謝家人願意將祖祖輩輩種田養雞的秘訣都拿出來與大家夥分享,二橋村本地村民便徹徹底底接納了這一家老小。

更何況如今謝家還出了文曲星,這得是多大的福氣啊!不僅謝家老少沾光,全村都跟著沾光哩!

與附近幾個村子相比,二橋村從祖上就沒闊過。莫說舉人秀才,大齊立國以來,百餘年科舉中,二橋村連童生都不曾出一個。

祖祖

輩輩都說這塊地方沒文運,是以鄉民從來沒指望孩子能念書上進,就算響應朝廷政策入社學,都不過混日子而已。

而今出了謝拾這個文曲星,不僅打破了“詛咒”,指不定還帶來了文運呢——無怪乎鄉民們突然對送孩子念書充滿了熱情。大家都指著沾一沾文曲星的文運。

既如此,吉星高照的文曲星怎能沒有舉人牌坊?建,必須得建!自掏腰包都得建!這哪裡是舉人牌坊?是文曲星的福澤!

全村人猛然爆發的熱情讓謝家上下受寵若驚,實在捱不過去,隻好點頭答應下來。不過倒不必鄉民出錢,朝廷自有一筆牌坊銀。

於是,等謝拾揣著湖廣解元的榮耀與大包小包的伴手禮歸鄉,眼看牛車駛入熟悉的村口,卻見霍然一道舉人牌坊高高聳立。

他錯愕當場,發出連環三問:我是誰?我在哪?我沒走錯路吧?

而這便是不久之後的後話了。

此時,無從得知後事的謝拾尚在府城盤桓,以文會友的他來省城一趟又結交了不少新朋友,彼此相識不久卻頗為投契。

譬如貌若好女、風儀俱佳的顏玨,其人出身書香門第,是家中幼子。值得一提的是,上一屆湖廣解元便是其長兄顏琭,即三年前與顧懷璋同科鄉試,令顧懷璋自歎不如的人物——謝拾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據顧懷璋所言,便是謝拾也不敢保證穩贏一頭,當時二人的學問水平當在伯仲之間。三年過去,對自身進步速度向來自信的謝拾可以篤定,此時必是他更勝一籌。

不過,這個答案已經沒有驗證的機會。顏琭早在成為湖廣解元的次年便奔赴春闈,一鼓作氣通過會試,最終名列二甲。

此外,謝拾還認識了同出郴林一縣的“郴林四友”:於方遠、龔行、楚浩然與王長川。

四人既是同鄉,又是同窗,在當地名氣頗盛。相較於泊陽縣,郴林縣可謂文華薈萃,自古以來出過許多才子、文豪,饒是如此,四人同登桂榜且皆名列前茅的消息傳開,仍是令郴林縣大大露了一回臉。

此番他們算是“不打不相識”。

從前於方遠幾人曾見過謝拾幾篇文章,對其才華心底有數,自認確實在他們之上。可解元之位飛了,終究有幾分不甘,畢竟都是年少成名的人物,誰能無幾分傲氣?

然而,等謝拾的考卷被公之於眾,他們心底那點頑強的不甘立時便被砸得粉碎。非但他們如此,同案考生哪個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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