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無不以加入其中為榮幸。
——不得不說,聽到此處的謝拾尤為羨慕,心中不禁暗自憧憬,將來他一手創辦的致知社也能有這樣的一日。
而江南二傑,正是橫渠文社中,年輕一輩才華最盛、名聲最響的一小攝。若是得到江南二傑認可,謝拾這個外來客自然能以最快的速度獲得江南士林的接納。
至於具體如何做,倒也簡單。
《致知集》這類刊物並非謝拾首創,橫渠文社亦有一份《金玉錄》,取自“書中自有黃金屋、顏如玉”,且金玉又有珍貴美好之意,恰可形容得以刊載其上的佳作。
《金玉錄》不像《致知集》一樣內容五花八門,而是以正經的應試文為主,與應試無關的詩文,隻有做得極好才有機會登上。
因此謝拾要做的就是交一篇近期做的策論給嚴元浩,後者會幫忙帶給其他人過稿,若是登上《金玉錄》,自然名傳江南。此時若想再以文會友,哪裡還愁無人搭理?
聽了眾人一席話,謝拾肅然起敬:不愧是天下聞名的橫渠文社,在江南之地影響如此之大!看來致知社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至於“江南二傑”,作為橫渠文社最優秀的年輕一代,謝拾自動對二人高看二分,不禁愈發迫不及待,欲要一會江南俊彥。
他倒不至於自慚形穢,心底反而生出一股豪情,想著自己該亮出十成的本事才行。
如此想著,謝拾突然反應過來,為難道:“這段時日我貪賞金陵風貌,又逢年節,於課業上疏忽了些,隻做了兩篇練筆的策論而已。倒是遊學以來有不少存貨……”
——不然他現寫一篇試試?
“不打緊,存貨亦可。”嚴元浩覺得這個詞甚妙,便也有樣學樣,“謝兄大才,在下隻窺得一鱗半爪,已知非常人也!”
此次大家主要是為了商量迎親之事,他自然做不到一頓飯就將謝拾的底都探出來。
然而有才之人無論如何都是掩蓋不住的,正如錐處囊中,其末立見,嚴元浩自認為識人精準,謝拾的文章做得必然不差。
待得拿到存貨,嚴元浩驚呆了。
連夜看完,他頂著黑眼圈陷入沉默。
“不,何止不差……”
他甚至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點評。
不久後,當嚴元浩如獲至寶地捧著一疊文稿出現在“江南二傑”的其餘兩人麵前,應邀而來的謝暉與江博物皆大惑不解。
“湖廣解元的文章?”
聽了嚴元浩的大力推薦——不,與其說是推薦,更確切的說是推崇——兩人麵上的疑惑不減反增。
湖廣解元很稀罕嗎?誰還不是個解元了?哦,不對,嚴元浩隻是南直隸的亞元!
身為南直隸解元的謝暉與身為浙江解元的江博物,於困惑之餘還生出幾分鬱悶:從前沒見嚴元浩如此崇拜自己啊!
二人雖同列二傑,性情卻並不十分投契。江、謝二人更為孤傲,向來看不慣嚴元浩的散漫,也看不慣他總愛結交“狐朋
狗友”(),平白拉低身份。
兩人目光灼灼盯上那疊文稿——他們倒要看看是何等錦繡文章一舉折服了嚴元浩!
二人首先拿起謝拾練筆做的策論。
麵上不以為然的神色逐漸散去。
——有點東西(),但不多。
雖然已經足夠優秀,但在他們看來卻輸自己一籌。若是沒有嚴元浩的過度推崇拔高了期待,算是足以上《金玉錄》的佳篇。
所以說,就這?就這?這種程度就讓嚴元浩驚為天人?看來嚴元浩果真退步了啊!
性子最是高傲的謝暉翻開又一篇文稿,正要嘲笑嚴元浩一番,笑容突然凝固。
旁邊翻開另一篇文稿的江博物與他反應幾乎一致:隻看文章開篇,深厚功底儘顯……
一旁的嚴元浩見狀不由渾身輕快:是時候讓這兩人也體會一番他感受過的震撼了!
半晌,二人嘴角凝固的笑容終於動了,卻不再是上揚,而是緩緩抿成一條直線。
他們鄭重地翻開下一篇文稿。
——看來嚴元浩並未昏頭。來了一條過江龍,是個值得全力以赴的對手。
——來日狀元之位,有懸念了。
看完一篇又一篇文稿,二人麵上的神情愈發緊繃,直到他們翻開最後一篇文稿。
這是上次福州府事件結束後,謝拾連夜整理前因後果,結合自己的即興發揮,重新寫就的一篇文章,水準比即興發揮強上許多,此次也被塞入存貨之中一股腦交了出來。
二人從頭到尾讀了二遍。
沉默,沉默,依舊是沉默。
嚴元浩當然知道他們為何沉默。他左看看,右看看,滿麵笑容地催促:“給個回應啊,謝兄的文章可堪登《金玉錄》?”
回過神來的二人幽怨地看了“不懷好意”的嚴元浩一眼,發自內心地反省道:
“從前是我們坐井觀天了。”
話音落下,二人竟是笑了出來。
爭勝之心已熄,反倒一身輕鬆。
“——他若不堪,誰可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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