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晚了(1 / 2)

蘭斯陷入了迷霧之中。

他順著車轍和馬蹄印發現了小王子的馬車,車夫和侍衛睡得悄無聲息,掀開車窗簾,裡麵空無一人。

路加已經被帶走了。

蘭斯握了一下拳,身後重重一聲響,奧利弗給他的馬匹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濃霧有問題。

赫卡荒原處於一片山穀中,山穀常年起霧,由於霧氣沒有傷害任何人,並且平民們熟睡後也不會記得它,所以並未得到教廷的注意。

蘭斯意識到,這些霧氣產生於某種黑暗生物的吐息,隻有他自己沒有受到影響。

但他無法判彆路加的位置。

蘭斯念誦聖咒,一些金色腳印在地麵上浮起,轉瞬間又被濃霧抹消。

他停在腳印消失的末端,手放在胸口前,靜靜數著心跳。

一分鐘九十三次。

他的感覺沒錯,這比他平時的一分鐘六十七次跳速快了許多,而這種心跳加快的情況在他全部生命裡都極少出現。

生理反應告訴他,這很不尋常。

沒有劇烈活動。沒有感到危險。他和路加的契約也不會影響到他的心跳。

排除所有不可能……就隻能是因為“緊張”。

路加的失蹤讓他緊張。

這樣的情緒完全沒必要,蘭斯漠然想著,如果路加死亡,那麼他們之間的契約將會失效。

這不是很好嗎?他依照契約儘力保護路加,但此事在他的關照範圍之外,無需他做什麼,這個為數不多的“危險”就會自動消失。

他皺了皺眉。

僅僅是“路加死亡”這個念頭的出現,就會讓他的心臟揪緊。

是的,靈魂永恒,生死改變的隻是皮囊,他不該重視現世,無論是自己還是他人。

但蘭斯想看到會動會笑的路加,想看到路加點燃他視野裡的色彩,想讓路加帶給他更多新奇的感受。

他還許諾要在路加過生日時將畫作送到他手上。

……至少也要等到那個約定完成。

這是一個充分的理由。

蘭斯的意誌重新堅定起來。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了遠方一絲極細微的聖力波動。

——臨行前他給路加的聖力祝福被觸動了。

*

赫卡莊園的教堂中。

利齒在路加頸側咬下,路加皮膚上驟然浮現出金芒,灼熱的光芒彈開了身後的東西。

路加趁機掙脫對方的手,飛速後退,在數步之外看向那個人形的東西。

——吸血魔,以血液為食的惡魔,那些裝著少年新鮮血液的玻璃管,就是獻給他的“聖餐”。

路加麵前的這一名吸血魔足夠優雅迷人,他身材高挑,黑發紫眸,如果出現在聖國的舞會上,必定會引誘許多心誌不堅的少年少女墮落成他的食物。

蘭斯的聖力灼傷了吸血魔的手心,傷口很快便修複完好。

一隻非常強大的惡魔,路加判斷。

眼下蘭斯的祝福雖然幫他擺脫了一次噬咬,卻惹怒了這隻吸血魔。

穹頂星光晦暗不明,為他深邃的五官罩下陰影。

歐西裡斯收回手,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戒備的金發少年。

“這些天你就在做這些嗎?勾結教廷的聖騎士,想著如何違逆我?”歐西裡斯語調裡隱含著怒火。

“聖騎士?”路加嗤笑一聲,一邊後退一邊禍水東引,“我並不清楚有人在我身上做了什麼。王後身邊的神甫潑了我一身聖水,或許是因為那位好心的神甫?”

“聖水傷不到我,普通的聖力同樣無法觸碰我。”歐西裡斯不緊不慢地走向他,“路加,你的謊言太拙劣了。”

路加停了下來,他已經靠在了教堂的牆壁邊緣,無法再後退。

吸血魔牽起他的手,指尖在銜尾蛇戒指上輕輕蹭過,那戒指便像活了一般在路加手指上爬動,用蛇口吞噬自己的尾巴。

“這個月裡,你曾嘗試摘掉它十三次。是什麼促使你產生了這個想法,我親愛的路加?”

歐西裡斯的嗓音如同蛇類爬過一樣冰冷黏膩,他抬眼盯著路加,冰冷的觸覺滲入了路加的靈魂。

不能躲閃,不能示弱,否則他就徹底輸了。

路加強忍住沒有移開視線,嘴唇卻在微微顫抖。

歐西裡斯笑了。

“一個忠告,”他說,“如果你還想做聖國的小王子,這枚戒指必須好好戴著,永遠不能離手。當然,如果你願意回歸黑暗的懷抱,我也願意接納你。”

什麼意思?路加想,銜尾蛇戒在保護他嗎?

“感謝您的好意,我會記住的。”他嘴角扯起一個僵硬的弧度。

歐西裡斯盯了他一會兒,笑容加深:“如果不是你的靈魂和肉|體沒有改變,我還以為有什麼人膽敢冒充你呢。”

路加呼吸一滯,背後瞬間被冷汗浸濕。

這是穿越至今第一個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的人。

“哦?”他咬咬牙,故作輕鬆道,“我很好奇是什麼讓你如此以為。”

“以前的你,每次見到我都怕得像隻不敢伸出爪子的小貓。”歐西裡斯說,“現在你眼裡卻有了反抗之心。是你身邊的聖騎士給了你勇氣?”

“我說過,沒有什麼聖騎士。”路加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