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曼王族的頭發是光明神賜予人世最耀眼的陽光”,修道院裡的嬤嬤曾經這麼告訴蘭斯。
對於他來說,那隻是一句用單詞構成的無意義修辭長句,直到路加出現在他眼前,這句話才被他真正理解。
那確實是最美好的顏色。
蘭斯怔怔地撫向枕在他腿上的額發,就在即將觸碰的前一秒,他手指微僵,放回了身體兩側。
如果路加發現他的行為,一定會生氣的吧。
他應該避免不必要的衝突。
但蘭斯又忍不住想,這燦金色的柔軟綢緞又有多少人觸摸過了呢?那個黑頭發的少年會不會也在其內?
想到那個頻頻向他挑釁的少年,蘭斯略微皺了皺眉。
他為自己的不快而疑惑。
自從溫士頓公爵含冤而死後,他遭受過許多磨難和羞辱,隻是一次不痛不癢的挑釁,他本應該不放在眼裡。
但這一次……他格外的耿耿於懷。
或許是因為殿下在赫卡莊園壞了身體,他才會這麼覺得。
不過,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可以縱|欲到損耗身體的程度嗎?殿下在赫卡莊園呆的時間最多隻有一個小時。
蘭斯終於發現了自己的誤區。
他所擁有的全部經驗就是每天晚上殿下唱的歌,和他自己晃的床。
……一個小時好像屬於正常範疇。
殿下的身體情況根本不是縱|欲所致。
怎麼之前沒有發現呢?
蘭斯不由為自己的失誤感到懊惱。他探了探路加的鼻息,計算他的心跳,又仔細觀察他的臉。
呼吸和心跳加速,唇色蒼白,額頭有冷汗——這或許是大量失血的症狀。
聖力是萬能的,然而治愈術是蘭斯唯一不擅長的領域,剛才他為路加使用的聖力隻有安神的作用。
生老病死本是尋常,說來奇怪,他幾乎沒有治愈他人或者治愈自己的欲|望,而麵對路加時,卻總想讓殿下保持健康活潑的狀態。
蘭斯環視車廂內部,想找一些能幫助路加的東西。
王子的馬車車內陳設一應俱全,除了柔軟的靠墊,還常備著茶點、羊奶等甜食。
蘭斯幫路加躺平身體,在他懸空的脖頸後墊上軟枕,然後用羊奶衝了兩塊方糖。
糖分有利於緩解失血帶來的眩暈,他扶起路加,將甜羊奶喂到他嘴邊。
“喝掉它會好受一些,殿下。”蘭斯輕聲誘哄。
睡夢中的路加似乎還有意識,他睫毛掙動兩下,乖順地張開嘴,小口小口咽下甜羊乳。
以免他嗆到,蘭斯一點點控製著瓷杯傾斜的弧度,隻覺自己從未這麼小心翼翼過。
瓷杯見底,他為路加擦乾淨了嘴角。路加沒有蘇醒的跡象,不過氣色看起來好了一些。
窗外有夜梟飛過,耳邊隻有車輪轆轆的聲音。蘭斯安靜地注視著枕在他腿上的路加,他似乎在猶豫什麼,最後做出決定,手指探向路加胸前的扣子。
——他必須確定,那個奪走殿下鮮血的黑暗生物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