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七日食期(2 / 2)

“我很好奇,你怎麼活下來?當今王後善妒,陛下存活私生子屈指可數,也就那一對兄妹。”

見蘭斯沒有回應,他便接著解釋道:

“這麼精純聖力,隻有光明神直係後裔才可能擁有。”他頓了一下拐杖,探究道,“難道你母親沒告訴過你,你是王室孩子?”

蘭斯皺了皺眉。

“我姓溫士頓。”

“溫士頓公爵兒子?這……”神舌咂摸了一下,搖搖頭,不再做聲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之久,他們來到了一扇如地窖入口般矮小木門前。

“就是這裡。你聖力就是它鑰匙。”神舌道,“我不理解你為什麼會選這個作為報酬。自由之身、神甫主教、騎士爵位……隻要你開口,其餘幾個我也能幫你弄到。”

“您不必做任何事。”蘭斯俯身,“目前。”

他“吱呀”一聲推開了圖書館門,陳腐氣味撲麵而來。

這裡和人們想象中寬闊、乾淨圖書館大相徑庭,它更像一個年久未修酒窖。

空間狹窄,羊皮卷一摞摞堆在木架上,木架角落掛著蛛網,蜘蛛在盛放惡魔臟器溶液玻璃罐外爬動,轉瞬間便沒入陰影之中。

逼仄、狹小、臟亂、黑暗。

蘭斯反鎖上門。

他指尖點亮聖力光輝,拂開木架標簽上塵土,搜尋有關魅魔、惡魔化和詛咒標記。

找到對應木架之後,他瀏覽速度極快,有時隻需掃上一眼首末頁,便能對全書內容知曉個大概。

不久之後,他目光落在一本日記上。

【對半魅魔麗塔實驗研究從今天開始。】

日記以這句話開頭。

從未有人捕捉到活魅魔,偶爾碰上人類與魅魔孩子“半魅魔”並施以研究神甫,這還是蘭斯所知道第一個。

【它逐漸對男性觸碰感到渴望,無意識做出誘惑姿態。】

【人體|液是它魔力源泉,它渴望體|液,在每一次緩解之後,魅魔血脈便會加倍侵蝕它身體。】

【但不是所有人體|液都可以滿足,體|液提供者特殊性有待確證……】

讀到這裡,蘭斯不由慶幸自己恰好可以幫助到殿下。

他接著看了下去。

【極限是一周一次。七天,這個神聖數字竟在惡魔身上也有所體現。】

蘭斯目光一滯。

從煙火會那一晚到今天,正好是第七天。

但血脈帶來魅魔化和詛咒帶來魅魔化有所不同,殿下不一定會和日記中“它”有相同周期。

他瀏覽速度加快。

【體|液可以治愈它傷勢,恢複它精力。每一次從本能欲|望中清醒過來之後,它都會向神懺悔,可笑……】

除了冰冷數據,文字中逐漸夾雜了神甫個人情感,字跡也變得混亂。

蘭斯一連翻過數頁。

【它變成了純種魅魔。】

【發現它時候,它掏出了自己心臟。】

蘭斯手指一頓。

神甫實驗對象自殺了。

最後一頁紙張很僵硬,像是凝固著什麼乾涸東西。

【請原諒我結束您賜予我生命。請原諒我將獻與您靈魂與肉|體分予他人。】

蘭斯摩挲著那一頁紙張,神甫自殺時噴濺出黑褐色血跡覆蓋了大半內容。

他在斑駁汙跡之間發現了一段殘句。

【我竟然一直都沒有明白……隻有口口人身上體|液才能產生效果……】

“口口”地方被血跡遮蓋了。

蘭斯就著聖光仔細觀察第一個字母外緣,推測那是一個“L”。

“L”?

蘭斯心頭微動。

陳年紙張很薄脆,他可以用聖力溶解掉血跡,看到藏在下麵文字,但那需要長時間細致處理。

有關“七日”期限一直懸掛在他心頭,人選特殊性是什麼倒無關緊要,畢竟殿下隻需要他一個人就夠了,沒必要再通過條件篩選其他人。

時間差不多了。

他將最後一頁撕下揣入懷中,走出密道後,所有門在他身後一一合攏。

老者仍躺在破木屋窗前假寐。

蘭斯背上木柴,走入雨夜之中。

*

他走得很急,因為喘|息劇烈,很多次雨水都吸入了呼吸道中,嗆得他一陣咳嗽。

放下木柴後,仆人說殿下已經睡下了,沒有任何異常,蘭斯才稍微鬆了口氣。

“殿下。”他在門外敲了敲門。

這個時間點殿下不會入睡,太陽落山後他一般還會看很久書。

沒有回應。

蘭斯嗓子被雨水嗆得發癢,忍不住捂著口鼻,悶悶咳嗽兩聲。

裡麵靜了靜,才道:“進。”

蘭斯這才推門進去。

他殿下正端端正正坐在被窩裡,猩紅色軟枕們簇擁著他。火光映照在他手中書卷上,也照耀著他燦金色卷發。

“你不會以為我會等你服侍我吧。”路加低頭瀏覽著書卷,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我又不是缺你不可。”

蘭斯算了算,發現殿下翻頁速度比平時快了兩秒。

他眉梢彎了彎,一路撿起扔胡亂在地毯上衣服抱在臂彎間,發現其中一件因為係帶稍顯繁瑣,竟直接被它主人暴力扯壞了。

收拾好衣服之後,他發現桌前擺放著一碟裝滿食物餐盤。

“我用過晚餐。”路加頭都沒抬,“廚娘準備了太多,我吃不下,賞你。”

所謂“食用過”,也隻不過是吃過麵包邊緣一角。

蘭斯抓起那隻麵包,仿佛看到了路加在麵包上小小咬了一口,極度敷衍地偽裝了個“剩飯”假象。

他又笑了笑,咬了一口麵包咽下。

“感謝殿下對我關照。”他溫聲道。

聽起來毫無怨氣。

路加這才滿意地抬起頭。

在大雨夜裡叫人去森林裡砍柴,多少有些折磨人了。這是對不敬懲罰,但他同樣有求於蘭斯,不能結仇,要用小恩小惠吊著。

一手大棒一手蘿卜,讓蘭斯意識到錯誤嚴重性,也不能真寒了心。

這一抬頭,路加才發現蘭斯渾身**,發間還夾著一片小樹葉,像隻和樹葉樹枝一鍋亂燉落湯狗。

他從床頭拽過一條毛毯,扔了過去。

“你就不能先把自己處理好了再來見我嗎?”路加眉頭緊皺。

也不知道羊皮卷裡說神王陛下聰慧過人,都聰慧到哪裡了?

反正在他印象裡,蘭斯缺乏常識,總是忽視自己身體情況,像靈魂出竅般四處亂撞,即便摔傷了也無所察覺。

蘭斯接過毛毯,垂眼道:“我隻是擔心殿下。”

擔心會不會在他離開時間裡突然魅魔化。

路加噎了噎,見他仍是怔怔站著,不由道:“傻呆著做什麼?等我給你擦?”

蘭斯將毛毯搭在頭上緩緩揉搓,嘴裡還叼著他咬過一口麵包,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身上披了件毛茸茸毯子之後,他更像一條可憐兮兮大狗狗了。

和之前那種惹惱路加強勢模樣判若兩狗。

眼不見心不煩。

路加吹熄了兩站燭台,留下最後一盞,一掀被子把自己裹了進去。

窗外狂風大雨,室內溫暖如夏。

“晚安,殿下。”溫柔嗓音飄來。

路加沉入夢鄉前最後意識是——聖力可以蒸發水分,蘭斯完全可以用聖力而不是等著他扔毛毯。

這是被雨澆傻了麼?

*

蘭斯睡眠很淺。

他腦海中一直縈繞著那本日記裡內容,當幾米外大床晃了兩下,然後足尖靜悄悄地落在毛毯上時,他立刻從睡眠中清醒。

床上人一步步走了過來。

蘭斯側過頭,在黑夜裡捕捉到一雙亮紫色豎瞳。

魅魔是夜行生物,隻在黑夜裡捕獵。

搜尋他獵物,盯緊,挑挑揀揀,猶豫好不好吃,要不要下口。

少年還穿著純白睡袍,抱著睡前抱住那個軟枕,蹲在蘭斯床沿邊,睜著紫眼睛觀察他。

日記裡所說七日之限,同樣出現在了路加身上。

山羊角頂開了額發,似乎比之前稍大了些,但還是那麼小巧可愛。

惡魔,罪惡山羊,肮臟非人生物。

蘭斯卻覺得他可愛。

見獵物忽然睜眼,路加似乎小小吃了一驚,細尾疑惑地卷起。

又見蘭斯坐起身,他本能往後一撤,沒蹲穩,一屁|股坐倒在了地毯上。

路加為自己出醜惱了惱,很快又因為對獵物垂|涎轉移了視線。

看起來就很好吃銀發大美人下了床,兩條漂亮腿在他麵前晃來晃去。

然後他被獵物抱了起來。

“殿下,地上涼。”獵物語氣溫柔。

還沒等路加做什麼,獵物涼絲絲手便摸上了他臉,手指插|入他發絲間。

然後毫無預兆地吻了上來。

路加呆住。

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吃呢,怎麼獵物就主動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