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衝動,便會露出破綻。
路加刺出一劍,目標在他頸邊,威爾騎士急忙躲開,劍尖刺在頭盔上,如撞鐘般嗡動,每一下都仿佛扇擊在他臉上。
大怒之下,他劍風更如疾風驟雨,路加避過要害,臉頰卻被割破一道,鮮血順著傷口滑落。
全場驚呼,扼腕歎惋聲一片。
小王子所展現的實力已經大出所有人預料了。
他如同暴雨中飄搖的花朵,獨立支撐,不知何時會夭折。
人們為每一次危機而提心吊膽,為他每一次化險為夷而歡呼雀躍……也有人生出摧毀美好事物的惡欲,在觀賽台上狂躁地嘶吼,恨不得將威爾騎士以身代之。
所有的一切,都沒能進入路加耳中。
他全部注意隻有敵人手中的劍。
正在這時,他忽然捕捉到威爾騎士劍鋒的遲滯。
路加毫不猶疑,舍身衝入劍鋒揮舞範圍之中,一劍刺穿威爾騎士的鎧甲縫隙。
威爾騎士愕然,路加低吼一聲,劍鋒卷刃,破背而出。
他拔|出染滿鮮血的劍,漠然看著威爾騎士摔下馬背。
全場死寂。
此時路加臉頰上的傷口染紅了他小半邊臉,拔劍濺出的血滴綴在眼尾,宛如一顆朱砂痣,豔得攝人心魄。
他傲然環視全場,穩穩舉起代表勝利的劍。
全場爆發出瘋狂的歡呼!!
其中就有國王,他拍桌高喊著“我兒子贏了騎士團!”,但他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更高的聲浪之中。
大王子戴納滿臉呆愕,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王後麵如寒鐵,見其親生子一副癡相,更是咬碎一口銀牙。
主教在驚愕中不得不宣判了小王子的勝利——同樣宣判了他的正義。
威爾騎士的父親巴克伯爵衝上賽台,他的兒子在血泊中苟延殘喘,眼看便要咽氣。
路加收回劍,以手勢示意觀眾安靜,全場近兩千名觀眾在他的示意下緩緩平靜下來。
“威爾騎士汙蔑我的朋友貝洛克·莫爾,害他與夏洛特小姐陷於誹謗之中。”
路加清朗的嗓音回蕩在角鬥場中,“此等行徑雖十惡不赦,但神願意給他一次懺悔的機會——重生、懺悔、以苦行彌補前半生的罪孽。”
觀眾們麵露疑惑。
話雖不錯,但垂死之人如何複生?
能戰勝強敵已經是神跡——難道光明神還會為了小王子殿下,再一次施展祂的光輝?
路加說出了他們心中的答案。
“阿芙拉·查理曼。”他麵上露出溫柔的笑意,“來。”
少女在眾人的注目中進入賽場,她先激動地抱緊了哥哥,向他道賀,然後才看向瀕臨斷氣的威爾騎士。
此時巴克伯爵已經脫下了威爾騎士的鎧甲,將胸肋處的致命傷露出來,整個人灰白無光。
“我能救他。”阿芙拉道。
巴克伯爵眼神木然。
他知道小兒子的所作所為,雖不讚同,卻也未插手阻止。兒子的死亡一定是神對他的懲罰,又有什麼人能從神手裡搶回他的兒子呢?
卻見空中撒落點點金光,金光彙入劍傷之中,皮肉飛速愈合。
所有人屏息凝神看著這一幕。
數分鐘之後,呼吸時斷時續的威爾騎士忽然猛地一喘,睜開了眼睛。
“父親……?”他虛弱道。
死而複生。
全場再一次震動。
平民們都以為那是神跡,明眼的貴族則明白,這些都是由那個據說身懷聖力的少女所為。
——那個名叫阿芙拉的少女,手中捏著他們的第二次生命,連教皇都無法賜予他們的命。
路加麵上帶著一絲微笑,視線從貴族們臉上一一掃過。
崇敬、貪婪……還有急於巴結。
明天不到,他的王子府上大概就會湧來無數結交的信件。
完美。
這樣一來,貴族們必然不舍得將阿芙拉遠嫁他國。
“賤人!”王後胸|脯劇烈起伏,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那賤人什麼時候有了那麼大能耐!”
她恨不得回到過去,把那個同意用“獅心王”換走阿芙拉的自己掐死。
小王子擁有了阿芙拉,簡直如虎添翼。
她的敵意傳達給了小王子,隻見路加對上她的視線,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王後怒急攻心,翻白眼昏厥過去。
但她的昏厥並未被人發現,因為就在此時,賽場上的威爾騎士忽地一聲大喝,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不!不是我做的!!”他像是在和虛空中什麼人對話,“我沒有、沒有做那些!閉嘴……”
人們尚未反應過來,便聽他繼續道:
“該死!全都怪那個女人!擺出欲拒還迎的臭架子,和野男人求救,我一時氣急……”
知情者的臉色都變得奇怪起來。威爾騎士口中所說的“她”,明顯就是他追求過的夏洛特小姐。
路加眼中劃過驚疑。
這並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不、不,搞得她聲名狼藉又怎麼樣?反正她也會嫁給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雙倍的嫁妝,那是我應得的,我生來就該是騎士團團長,聖國最尊貴的人……”
現任騎士團團長的臉色極為不好看,夏洛特伯爵從他的瘋言中漸漸明白了女兒聲名敗壞的真正原因,拔|出劍就要下場砍殺那個畜生。
巴克伯爵想要製止兒子的胡言亂語,但這個重傷的人力氣大得嚇人,仿佛備受酷刑般掙紮著,反而將巴克伯爵掀翻到一邊。
“貝洛克·莫爾敢阻止我拿到嫁妝,當然該死!”他一會兒狠辣地怒罵,一會兒懦弱地求情,“都是埃爾頓唆使我!都是他的錯!”
王室騎士團內一陣嗡動,他們本來今日是來為威爾騎士助陣的,卻沒想到爆了這麼大的料——
威爾騎士為了財產暗害貴族小姐的名聲,而他們的同僚林德·埃爾頓,竟然是誣陷者的幫凶。
“瘋子。”埃爾頓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突然牽扯其中,在其他騎士懷疑的目光中咬牙切齒。
將全部罪行袒露之後,威爾騎士的精力已經被透支到極點,又恐懼地囁嚅了些什麼,便昏了過去。
“我不會再害夏洛特了!不要折磨我了……我懺悔……”
所有人都在為這場鬨劇而交頭接耳,人群中的夏洛特小姐和貝洛克成為了視線的焦點,貝洛克顫抖著手摘下大帽子,三年以來第一次抬起臉。
這是路加殿下拚死為他換來的昭雪和榮譽。
他要為了殿下勇敢地抬起頭,才能不墮殿下的臉麵。
殊不知,威爾騎士的失言,對路加來說完全是意料之外。
路加麵色坦然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心裡卻疑慮重重。
威爾騎士會突然精神失常?他不相信有這種巧合。
有什麼人在幫他?
還是說……這是所謂的“神罰”?
路加仰頭望向天空,尋找那個看不見的神。
加沙角鬥場的人群正逐漸疏散,威爾騎士和埃爾頓騎士因涉嫌謀害貴族被國王的侍衛們押下,路加向自己的侍衛們走去。
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蘭斯。
“我贏了。”路加揚起下巴,“很意外?很不可置信?很不爽?”
“殿下總能在絕境中尋求突破,我從未擔憂過這場決鬥的結果。”蘭斯苦笑,“從始至終我所擔憂的,隻有您可能會受傷。”
他向賽台上的小王子伸出手,路加觀他神色所言非虛,才搭著他的手跳了下來。
蘭斯掏出手帕,捧著他的臉,輕柔地擦拭頰邊的血跡。
那道劍傷很深,現在仍然在滲出鮮血。
殿下繃緊了眼角。
那一定很疼。
如果是蘭斯自己受傷,即便是骨碎筋斷、皮開肉綻,他也漠然以對,像是旁觀不相關的東西一般。
但當他看到殿下頰邊這道劍傷……卻覺心疼難忍。
他剛才下手輕了,蘭斯冷漠地想,敢傷害殿下的人應該遭受更多的懲罰——最後被剝奪生命。
他睫羽下的綠色眼瞳中醞釀著可怕的陰雲。
“你捏疼我了。”忽聽路加道。
蘭斯眼中一清,更放柔了動作。
其實蘭斯的動作並不重。隻是剛剛路加精神高度集中,沒有察覺到劍傷和磕傷的疼痛,而現在那些疼痛正緩緩浮現,刺激著他的神經。
對於一直養尊處優的他來說,確實是新奇的體驗。
最後一滴血跡擦乾淨,蘭斯卻沒有收回手,指腹一下下在臉頰劍傷下摩|挲著。
上一次他這麼做的時候,下一秒就在窗簾的遮擋下吻了他。
有些曖|昧。
路加剛想開口,卻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臉頰上的刺痛感忽然消失了。
路加摸了摸臉側,平整光滑,像從未受過傷一樣。
在場唯一一個會治愈術的阿芙拉,正在不遠處為昏厥的王後治療,注意力明顯沒放在他身上。
那麼隻能是——
“你做了什麼?”路加驚愕地瞪著蘭斯。
顯然蘭斯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眼中先是訝異,然後是迷茫。
“……我隻是想讓殿下快些好起來。”他說。
“那是治愈術!”路加努力壓低嗓音,“你學會了治愈術!”
在原書裡即便瀕臨死亡也無法治愈自己的蘭斯洛特,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條件下,沒有半點預兆地用出了治愈術——
神王唯一的缺陷被彌補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的到來改變了什麼?
就在這時,本來向外湧出的人流停滯下來,氣氛開始躁動不安。人們口耳相傳,將聲音傳遞到路加耳中。
——“教皇冕下到了。”
阿芙拉的治愈術會受到教廷的重視,這在路加的預料之中。
但是為什麼來得這麼早?有關阿芙拉的消息應該不會流傳得這麼快才對。
路加心中微疑,隻能先按捺下有關蘭斯的問題,整理儀容等待覲見教皇。
此次見證決鬥的紅衣主教在教皇身邊低語,引著他徑直走向路加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身著白金法衣,頭戴華冠,所過之處無人敢喧嘩,都摘帽垂首向他致意。
教皇深居簡出,所以這是路加第一次真正見到他——國王的兄長,他和阿芙拉的親伯父。
他淡淡審視著這位老者,隨其他人一起低下了高昂的頭。
“就是這位小姐,查理曼王室血脈,擁有救死扶傷猶如神跡般的能力。”主教對教皇道。
“嗯。”教皇語氣平和。
他注視了阿芙拉片刻,然後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視線轉移到了蘭斯身上。
“蘭斯洛特·溫士頓,我此番前來是為了你。”
教皇微笑著開口。
“你有意成為我的十八名主教之一嗎?”
此話一出。
路加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蘭斯。
作者有話要說:OOC:
蘭斯(委屈):殿下嚶殿下有人想搶我走我好怕
路加(凶狠拔劍):休想搶走我的大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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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基友的文~好康的!
《撿到廢物美人後,我被迫躺贏了》作者:糖醋藕
表麵廢物實則瘋批美人攻X自強不息不服來戰小太陽受
穿成書裡修為低下,見色起意強搶主角未婚妻,最後被主角一劍穿心的炮灰,林衿決定逆天改命。
既然原主修為低下,他便勤加修煉,拜入第一宗門。
原主見色起意,他便遠離所有女性,卻不想在前往宗門的路上,撿到了一位性彆為男的美人。
美人美則美矣,但卻有些呆傻,隻會默默一直粘著林衿,是位名副其實的廢物美人。
想到接下來那些主角黑化後險象迭生的劇情,林衿稍稍有些發愁。
然而林衿左等右等,卻都沒有等來黑化後的主角,每每遭遇危機都莫名躺贏。
對此,林衿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某次危機時刻,他親眼看到那位廢物美人使出了主角的絕招,漫天華光之下,從前那張呆傻的臉帶著鮮豔血跡,旋即又對林衿綻開一抹瘋狂笑意:
“聽說你搶了我的未婚妻,那就用你自己來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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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鳳卿發現自己是本書中的主角,他的前半生都活在虛假中,無法逃脫既定的命運。
不願受控於外物的薛鳳卿乾脆選擇自封神識,永墜黑暗中。
就在那無儘的黑暗中,他感覺到了一隻緊緊拉著自己的手,聽到了一個溫柔聲音。
終於一次他在炙熱中清醒過來,看到趴在自己床邊,守護發燒的自己直到睡著的林衿。
“你是我從黑暗中醒來的唯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