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爭奪浴桶(1 / 2)

“……住口。”

路加好半天才將他推開,並順利地搶回了自己的蜂蜜糖。

不過鬨了半天,蜂蜜糖也隻剩小半顆,他撅著嘴,把糖藏在最裡麵,委屈又氣惱。

喂都喂給他了,怎麼又半路來搶呢?

蘭斯垂眸看著殿下。

殿下的嘴唇因為生氣而不自覺地嘟起,上麵沾了糖漬和其它什麼東西,亮晶晶的好看。

那張嘴啟唇,壓低聲音道:“你也不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

教堂的鐘敲響九下,鐘聲回蕩的餘韻中,仿佛仍伴著修女們的誦經聲。

樓梯間雖然稱不上人來人往,但是有人路過的幾率很高,他們的舉止隨時都有可能被其他人發現。

蘭斯微笑著說:“這裡不妥,那麼在其它地方就可以嗎?”

他吐息中還帶著路加被掠奪走的甜香。

路加被抓到了話柄,懊惱更甚,又使勁推了推他:“不要做這些無用的事情,時間不到,我現在還不餓。”

他恍惚間想起,五天前他還打算疏遠蘭斯,恢複主從的正常關係,掙紮著想從即將沸騰的熱水中跳出。

但瘟疫來得突然,他的國家陷入險境,他隻能與蘭斯互相依靠解決困難。之前那些想要刻意疏遠的想法,也就像海浪之下的流沙,一拍即散了。

以至於他現在被堵在樓梯間,被迫接受蘭斯的以下犯上……還必須壓低嗓音,免得有人路過被聽了去。

蘭斯忽然鬆開他,向後退了半步,恢複了溫雅。

腳步聲傳來,一位修女踏上樓梯,見到路加和蘭斯之後,微笑著道:“殿下,塞西爾夫人剛剛回來了。”

燭火昏暗,路加也不清楚她能不能看到自己被咬得通紅水潤的嘴唇,心中愈發窘迫。

他正了正衣領:“感謝你的提醒,我馬上就去見塞西爾夫人。”

說完,路加隱晦地瞪了蘭斯一眼,跟隨修女向樓下走去。

他回憶著夏佐母親的模樣,心裡有一點犯怵。

——因為夏佐的父母對他的觀感非常差。

在他們心目中,小王子大概是蠱惑他們的兒子背離信仰的惡魔。更何況,還是路加和夏佐的親密關係,才害得他們舉族搬遷至北方。

要不然,夏佐的父親也不會在每次夏佐偷溜出去找路加玩耍的時候,打斷了夏佐的腿。

而夏佐的母親塞西爾夫人,更是一位非常嚴苛的光明神信徒。

路加壓下心中的不安,步履從容地走過去,見到了那位姿容典雅的紅發貴婦。

“晚上好,塞西爾女士。”他認真地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

塞西爾夫人冷冷打量了他一會兒,高傲地回答:“晚上好,路加殿下。”

她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即便奔波一整日,仍然維持著貴族的儀態。

修女識趣地離開,留下他們獨處。

他們一起在雪夜的走廊裡漫步,四周安靜得隻有腳步聲。

“我的兒子,他還好嗎?”塞西爾夫人率先開啟了他們的對話。

路加答道:“夏佐得到了最好的照料。夫人應該有所耳聞,我的妹妹是全國最厲害的治愈術使用者。”

“他果然也病了……這樣也好。”塞西爾夫人長長舒了一口氣,鄭重道:“感謝殿下。”

“這是我應該做的。”路加再次確證,讓塞西爾夫人安心,“夏佐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在我府上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虧待。”

他有些在意剛剛夫人所說的“‘也’病了”,問道:“那麼伯爵大人……”

“他思慮太多,操勞過度。”塞西爾夫人道,“他會染上瘟疫,我並不驚訝。”

路加垂眸:“抱歉,我相信一切都會有所好轉。”

……真的會有所好轉嗎?

路加的信心沒有最開始那般堅定了。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幫助蘭斯誕生情感,學會愛世人,愛這片土地。

“這次瘟疫,殿下有什麼看法?”塞西爾夫人問道。

路加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將蘭斯的推測告訴了她。

“這是一種傳染性的詛咒。病人的體內有神力的痕跡,但那神力不屬於光明神,也不屬於黑暗神。”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塞西爾夫人的光明神信仰,提起其它神明屬於異教行為,不由尷尬地停頓了一下。

“不必顧忌,隻管說吧。”塞西爾夫人卻道,“殿下忘了嗎?我們的祖先可是北方蠻族,一群異教徒。”

路加驚訝地望向她。

塞西爾夫人向他會心一笑:“殿下,人並不都像是他們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有些過於極端的表現,都是裝給彆人看的。”

她竟然在暗示,她的光明神信仰並不屬實。

“我從小聽著九位神明的睡前故事長大。偽裝信仰給我的心靈帶來了很大的折磨,所以我希望夏佐從一開始就不要接觸那些真相,能做一個真真正正的光明神信徒,隻可惜……”

她搖了搖頭:“我怎會不知道,夏佐書架上的‘經書’隻是空有其表。那都是我年輕時候用爛的招數。”

這麼說來,夏佐的母親一直都知道,那些經書的封皮下都裝著亂七八糟、讀了會惹人臉紅心跳的書籍?

路加腳趾扣地。

……甚至她還知道夏佐把其中最淫|穢的那本借給了自己,作晚間“”之用……

真不知道她會怎麼看自己。

紅暈從路加臉頰邊一路染上了耳尖,他恨不得原地消失。

塞西爾夫人看著麵紅耳赤的少年,眼中劃過一抹笑意。

然後她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殿下剛才的推斷,與我們搜集來的信息不謀而合。”

“有關神的詛咒?”

“是的。我們從七位沒有互相交流的病患口中聽到,在他們患病之前,都做了一個類似的夢。”

路加打起精神:“什麼夢?”

“一位神明實現了他們心中最大的欲望,將幻夢的圖景呈現在他們麵前。他們接受了誘惑,夢醒之後就感染了瘟疫。”

實現欲望之後就會走向死亡,而且還是通過夢境……路加手指放在下巴上:“感謝夫人的啟發,我會仔細思考的。”

“夜深了,殿下也該安歇了。”塞西爾夫人看著少年消瘦的下頜說。

“您也是。”路加真心實意道:“爾曆城的狀況能這麼穩定,全都有勞您和伯爵大人。”

“畢竟身為領主,就要擔當起這份責任。殿下不也是因此而來?”塞西爾夫人頗為讚賞地看著路加,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加感覺她有話要說。

“你也知道我並非純粹的光明神信徒,實際上,我對同性|戀行為沒有任何偏見。”塞西爾夫人目光慈愛,“你和夏佐都是好孩子,隻要你們互相……”

路加越聽越迷茫:這是什麼意思?

這時,腳步聲重重從他們身後響起。

談話被打斷,他們同時回頭。

“夜安,殿下,塞西爾夫人。”蘭斯微笑著行禮,“請容我自我介紹,我是蘭斯洛特,路加殿下‘唯一’的契約騎士。”

他特地強調了“唯一”。

塞西爾夫人肅容。

“久聞其名。您好,騎士閣下。”

原來這位銀發年輕人就是搶占了契約騎士之位、令夏佐前些日苦悶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