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2 / 2)

流民們自是應聲不迭,保證再有這樣的,一定即可回報。

差役聽了點點頭,果然不再計較,隻拘起這幾個人,往城內拖去。

有人鼓動流民鬨事,這事就像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兒。

其實細思起來,葉崢與爹和雲清第一日來到這州府城內,就從碼頭挑夫口中得知了州府附近有賊人作亂,接著就是一府知州連帶著二把手不知去向,緊接著便有外來的流民聚集於城外開始滋擾,這一連串事件仿佛各自獨立,又仿佛暗中有根線頭串聯。

不過到此為止,葉崢沒有絲毫分析下去的興趣,他隻想安穩度過這段日子,讓他家雲清安然生產,再帶著夫郎和爹回鄉去,後頭縱然牽扯深遠,也與他無關。

流民的事在葉崢的安排下井井有條,王主簿此刻已拿葉崢做座上賓看待,聽得差役果然拘住了幾個人,他朝葉崢拱了拱手:“葉賢弟果然料事如神,愚兄弗如遠矣。”

竟是兄弟相稱了。

葉崢趕忙起身還禮。

那王主簿現下孤立無援,自己又是個沒啥能力的,好不容易出了個葉崢這樣的組織型人才,當然希望他繼續為自己效力,何況葉崢這人還有一重好處,便是隻辦事,不居功,為人十分謙遜,便是有人問起,也一概推說是按了知州和王主簿的吩咐,他隻是奉命辦事,無形中提高了王主簿的聲望。

這樣知情知趣,王主簿自然看他十分欣賞。

差役來報的時候,不用葉崢開口,王主簿主動相邀道:“葉賢弟,既抓了人,你也一同去聽聽說什麼,給老哥也拿拿主意。”

葉崢欣然應允。

到了關押囚犯的地方,那領頭下毒的已雙手張開被綁在十字囚木上,看臉上身上已是打過一頓的了。

王主簿皺眉嗬道:“你是什麼人,奉了誰的命令,聚集流民是想乾什麼?”

那人先時還嘴硬,說自己就是流民,沒有誰命令他,隻是看不慣朝廷狗官不拿底層百姓當人看,想要給州府城找點麻煩罷了。

審問了其他幾個也是這樣的結說法。

明知道這根本不是實話,刑也用了,可是幾人咬死了不說,王主簿也拿他們沒辦法。

離開囚室,葉崢想了想:“王大人,雖然他們不肯說,但流露出的幾個信息,令學生十分在意。”

王主簿道:“哦?他們嘴裡一句實話都沒有,葉賢弟竟然還能從中看出什麼不成?”

葉崢一哂,陽光灑在他俊逸非凡的臉上:“王大人,若是常人被抓起來用刑,為求自保,肯定什麼都說了,不會為背後之人拚上性命,這些人如此嘴硬,他們身後勢力的圖謀必然不小。”

王主簿點點頭:“你接著說下去。”

葉崢繼續道:“王大人若真想知道背後的事情,不如順著之前那夥作祟的賊人往下查,興許能查出些東西來。”

頓了頓:“隻看王大人究竟是想要查,還是不要查了。”

王主簿一怔,之前那夥賊人?

順著葉崢話裡的意思,他忽然想到什麼,王主簿倏然一驚,背後汗毛直立,看向葉崢的眼神也有些不對了。

王主簿不動聲色看向葉崢:“你說,為兄想查如何,不想查又如何?”

葉崢笑得略有深意:“這官場上的事,學生不懂,不過若大人想要高升一步,學生建議是做好本職工作,無論查與不查,可詢問過上峰的意見後再行商定。”

王主簿深吸口氣:“你說得對,此事應交由知州大人定奪,你放心吧,為兄會回稟知州大人,你也累了一天了,聽說你夫郎有孕在身,今日就早些回去陪陪他吧。”

“是。”葉崢從善如流告退了。

王主簿立於院中,將那夥賊人之事與流民之災,再與知州失蹤的事聯係到一塊兒,總覺得後頭罩著巨大的陰謀,而這陰謀又不是他這一城主簿可以輕易涉入的了。

他還是就如葉崢所說,安撫流民,做好州府的守衛工作,無論此事畢後,知州是能回來還是回不來,他都少不了這份守城之功。

……

天氣越來越熱,回到小院的時候已經黃昏,雲清已經和爹燒了一大桶水,見到葉崢回來,雲清就替他更衣,讓他洗去這一身黏膩。

洗浴完畢,換上舒適的短衫,葉崢從頭到腳的毛孔都通暢了,坐在院中棚下納涼,看著雲清將他用過已經涼下來的洗澡水一瓢一瓢澆在院中鬆軟的泥土上,那泥土上已經長出一掌長的土豆苗,雲清聽過葉崢說這土豆有用,雲清每日都要親自澆水,悉心照看。

澆水這活不重,雲清的身子還不沉,葉崢想著適當的鍛煉有益孕夫,也就隨他去了。

澆完地,雲爹也煮好了飯食。

幾人吃飯的時候,葉崢就撿著流民中不大不小的事說給他們聽當做解悶。

雲清一聽流民中竟然有人給飯食下毒,那鬨事的還有把子功夫,當即把碗筷都放下了,嚴肅臉看著葉崢:“我不放心,明日還是讓我陪你一道去城外。”

葉崢牽過雲清的手吧唧了一口:“清哥兒身手好我自然知道,隻是那城外聚集了這許多流民,又臟又臭,那流民身上還有虱子跳蚤,你不怕啊,”

雲清順勢摸了摸葉崢的頭,替他拂去耳邊亂飄的發絲:“無妨,注意些也就是了,我隻跟著你,又不往那流民堆裡鑽。”

葉崢看了一眼雲爹,希望他幫著勸下雲清兩句,誰知雲爹卻道:“這幾天瞧著清哥兒也是悶得慌,他身子既然無事,就同去吧。”

雲爹知道自己這個哥兒是個擱家待不住的性子,往常見天地上山巡視,如今實在是礙著肚子裡的小孩才耐著性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早就憋狠了,加上他這段時間觀察下來,清哥兒身子的確無事,光拘著也不好,就替他說了句話。

既然爹都同意了,葉崢也沒什麼話好說,隻好點點頭應了,但晚上還是忍不住嚇唬雲清:“萬一惹了虱子跳蚤在身上癢癢,可彆求著我替你撓。”

雲清好笑地捏了一把葉崢的尖下巴,覺得不知從啥時候起,他和這小夫君的角色仿佛倒了個個兒。

明明葉崢才是小的那個,卻逐漸有了強勢之氣,有時候那雙俊目一橫,竟然有點威懾力,雲清自然是不怕,卻實實在在沒這麼清晰地感受過,他那個會眨巴著水**大眼撒嬌的嫩豆腐一樣的小夫君,越來越是個成熟的男子了。

第二日雲清便跟著葉崢去城外,見到了那些流民。

葉崢替雲清尋了個陰涼處讓他坐,自己忙著安排這安排那,許多人手聽他調派,許多雜事討他主意,流民裡竟然還有幾個小孩大著膽子圍著葉崢蹦蹦跳跳,仿佛很喜歡這位大哥哥,葉崢也對小孩表現出了比一般流民更大的善意,給他們小零食,還陪著玩遊戲。

雲清不由摸摸日漸軟下來的小腹,阿崢如此喜歡彆人家的小孩,想必等自家小孩生出來,阿崢一定更加歡喜吧。

城外流民的秩序維護起來後,城裡的百姓也正常開始了活動,本來礙於流民圍堵,城裡人不敢出,外頭人不敢進,許多事都停了,買賣也停了。

如今百姓見流民也同自己一樣吃喝拉撒,他們的大脖子病也不過人,且不同先前那樣凶神惡煞,流民裡還有老人女人和小孩,看著也是可憐,漸漸地便有路過的好心百姓將自家穿不下的舊衣服施舍給流民蔽體,得到衣服的女流民十分感動,當天就幫著這位百姓給他家在城外的田裡澆水。

一來二去,百姓和流民間的關係不再那麼劍拔弩張,這也是王主簿樂見的。

但流民總聚集在一處,總也有事端,不可能樣樣沒有矛盾。

比如流民是沒有營生的,得閒四處閒逛,收集東西的時候,有時候就會觸碰到百姓的利益,比如拔了東家地裡一棵菜,踩了西家地裡一片苗,或是將誰誰家養了十年的大樹砍下來夜裡當柴草什麼的,事是不大,但長期下去矛盾也不小。

王主簿每常頭疼,就招了葉崢來想對策:“葉賢弟啊,你得再像個法子幫幫老哥啊。”

其實這樣的結果,葉崢早就預見了,流民吃了飯沒事乾,一大群閒漢聚在那裡,不生事也難,這還是葉崢叮囑了要控製飲食,不讓他們吃得太過精力旺盛,不然還要麻煩,好在怎麼處理他也思考過。

此刻王主簿問起,他就說了出來:“大人,前段時間流民衝擊城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州府的城牆有些過於低矮,碼頭也有些年久失修了。”

王仁芳點點頭:“若非如此,也不會連數百流民的衝擊也經曆不起,不過老弟你的意思是……?”

葉崢道:“現放著那麼多現成的人力,不用也是白費了,不若從流民中招徠一些民夫,令他們維修城牆和碼頭,既可以將人手利用起來不浪費,也可以花去流民泰半精力,減少遊手好閒之輩的數量。”

王主簿眼前一亮:“此計甚好,老弟啊,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幾日後,王仁芳果然令人張榜宣布了這一消息。

流民聽到乾活就可以不喝稀粥,不僅每日都有乾飯吃,乾一天活還可以領一個銅子兒,當即眼前發光,雲集響應,報名的人擠滿了差役的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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