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正忐忑時,就聽那馬統領說話了。

武將一向聲氣粗,但馬統領的聲音卻不大,他定定看了李勤一會兒,冷不丁道:“李大人對前朝太子的血脈流落民間一事,如何看待?”

李勤心內一驚,想起被關在洞府內那些賊人嘴裡的不堪言論。

這馬統領一直不放他回去,莫不是以為他活下來是因為被洗腦,投了敵吧?

這可不妙,李勤當即表態:“這前朝血脈一事純屬無稽之談,全天下都知道,那竇家王朝殘暴不堪,太上皇才於百姓危難之中站出來登高一呼,救民於水火,乃是承天授命,天理應當。何況那竇氏受了天罰,早就無有子息,前朝哪還有什麼太子血脈留存呢,這不過是愚人之言罷了,李某乃是新科六十五年的二甲頭名,乃承皇恩,又怎會信這種東西。”

說完,李勤悄悄用眼打量馬統領,想看看看到他的反應。

聽了李勤的話,馬統領的神情略微緩和了。

他終於拿正眼瞧了李勤:“……李大人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為此種妖言所惑,但天下多得是愚笨不堪的人,本統領有一言相贈,不知李大人可否願意聽?”

“自然,馬將軍請說。”此刻彆說一言,就是十言,李勤也隻有聽的份。

馬統領道:“如今雖說這江山已定,但這幾年各地大災小災頻發,聖人也是殫精竭慮夙興夜寐,你我做下屬的,既不能為聖上分憂,能少添堵也是好的,有人打著前朝旗號作亂,雖必不能成氣候,但今上和天下人若聽到了,也堵心不是?”

聞歌而知意,馬統領此言一出,李勤心頭一凜,接著就咂摸過話裡的味兒來了。

隻見他拱手朝東遙遙一拜,肅容道:“馬將軍所言極是,什麼前朝,什麼遺脈,不過是愚民蠢話罷了,如山風過耳,不理便罷,縱聽見了也當聽不見,誰還會出去亂說呢。”

馬統領見李知州明白了,終於露出個軍中漢子的爽朗笑容,點點頭:“既如此,末將也要務在身,便不多留大人了。”

出了馬統領營帳,李勤深噓出口氣,擦了擦額頭不自覺滲出的汗水。

第二日,馬統領果然派了一小隊人馬,將李勤從駐紮地請出,送往州府方向。

回去的路上,李勤心裡想了很多很多,那日他無故失蹤,耽擱了鄉試結果,哪怕遭賊人俘虜算是個理由,但無論如何一個失職跑不掉,原本李勤是準備上書實情以告的,再痛陳自己的罪名。

可有了馬統領那番話看似提點的話,李勤就改了主意,對此番被擄的遭遇,他決定就爛在心裡,誰也不提,更不準備如實寫折上表了。

寧被今上認為是個庸人,也好過引起彆的想象……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乃是經驗之談也,此番心神動搖下,他卻差點忘了。

什麼前朝勢力,他沒見過,什麼複辟前庭,他一概不知。

他李勤隻是不走運,從臨州回來的路上遭遇流竄山匪被擄了去,守備和侍從拚死護著他從山匪手中逃出來,他逃到山下,幸而遇到剿匪的馬統領一行,成功獲救,而守備和侍從則死在了山匪刀下,甚為壯烈,作為知州,當撫恤他們的家人。

想明白這點,李勤略閉上眼小憩。

除此之外,李勤也從護送的士兵口中聽說了流民事件,他剩下主要就是擔心著州府城的情況。

在他的設想裡,少了一二把手坐鎮,而王仁芳又是個扶不上牆的,他消失這麼久,州府肯定是亂成了一鍋粥,也不知城裡城外的百姓究竟如何?

若還有惦記,便是惦記一城百姓,到底是他轄下之城,鬨得太不好看,他這個知州也虧心,現在隻期望那王仁芳稍微頂點用,彆讓局麵變得不可收拾就好。

若鬨出大亂子來,給聖上的請罪折子上又得多添幾條罪名,若聖上體恤還好,若不慎龍顏大怒,他這定烏紗帽也就到了頭,便是運氣好沒掉腦袋隻降了職,這輩子估計也難再有所寸進了。

唉——

不過經此一遭,李勤倒是想通了,人死萬事休,功名利祿不過是過眼雲煙,能留一條小命在,比什麼都強,譬如那守備和衛士,就算他傾儘家資撫恤他們的家人,也換不回一條活生生的命來。

故此,聖上要罰就罰吧!

隻要留他腦袋,怎麼罰他都認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