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1 / 2)

葉崢想要建的是後世農村流行過的小洋房格局,用一堵高高的圍牆將院子整個圍了防止野獸,安全是第一位的。

圍牆裡劃分出生活區域,比如向陽處建他和雲清以及二老的臥室,中間用一間大大的堂屋隔開,這樣確保聲音不會彼此影響,旁邊是兩間偏房,等安兒和然兒大了分彆住一間,無論安兒以後是要嫁人還是學他阿爹招婿,家裡總有他的住處。

廚房則按照州府城裡的格局,單獨造在左側,確保煙火氣不會被風吹到住人的幾間屋,廚房正對麵兩間背陰的,一間雜物室,一間柴房,柴物後頭建了茅房和一個大大的洗澡間,被被柴屋擋著,足夠保障每個人的隱私。

圍牆內建築物後帶個小小的後院,裡頭建了個牲口棚,用來安置家裡的牛和驢,其餘地方空著,暫時用不上,像家裡的雞鴨豬什麼的一家人商量了,就不挪到新房來,防止新房和舊房就隔著一百米,隨便走幾步就到了,不在新院裡養雞鴨豬,新房的氣味就很清新,住人特彆舒適,等安兒然兒會滿地跑了,也不至於踩到雞鴨糞便弄一身醃臢。

葉崢的圖紙上,那屋子的層高是專門設計過的,像古人身高普遍不高,古代鄉村民房的門啊層高之類的普遍不高,目測不到兩米四,而雲家人和葉崢的身高都不低,住在這樣的層高的屋子裡雖然習慣了沒什麼,但天長地久總是逼仄,若有條件,葉崢還是願意加高一點,於是趁機就將圖紙上的層高設計成了3米,不會過於高,但足夠的層高可以增加通風,確保室內空氣對流和照明,黃昏也能亮堂堂的。

村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圖紙和格局,都覺得新鮮,那有經驗的老人就找葉崢說:“崢小子,按照你這上麵畫的,屋子建得高,窗子開得也大,是涼爽和亮堂了,可等冬天冷風一吹你就知道了,要不你還是再改改?”

說得這麼溫和那還是看在葉崢是舉人老爺的份上,若是彆的什麼青頭小子弄出這屋子來想一出是一出,老人估計得毒舌得把人羞到地頭裡去。

葉崢知道老人說得也不錯,古人建低矮的房子,開小窗戶,主要原因之一還有保暖,畢竟空間小熱量流失少,溪山村的冬天正經還是冷的。

不過他並不想改變自己的設計,保暖可以通過建材或者改變牆體厚度,或其他手段來彌補,其實不算什麼大問題,於是葉崢很好脾氣地表示:“阿公,就按照圖紙上來吧,我和你說說,你看隻要加厚這裡的牆體,我采購了一批上好紅磚……”

這般那般解釋了一通。

聽了葉崢的想法,老人眼裡精光直冒,連連點頭,終於承認崢小子不是瞎胡鬨的,他既這樣畫了圖紙,心裡早就有了成算。

隻是可惜啊,這圖紙上畫的東西雖好,卻不能家家戶戶都適用,比如這砌牆的上好紅磚,還有那鋪地的大塊青磚,這兩樣就花費不菲,村裡人建房大都是泥牆,屋內也不鋪磚,用的是整平的泥土,包括有那致密的瓦片,糊窗戶的結實又透亮的窗紙窗紗,若沒有雲家的財力,那是萬萬支撐不起的。

所以這房子建出來肯定是好,但卻無法在村裡推廣,變得人人適用,這也是挺遺憾的。

和經驗最老道的工匠解釋清楚之後,其餘村人都是按照他的吩咐行事的,雲爹也每日都在忙活著,順便監督進度,葉崢隻需來瞧瞧,看著哪裡不合心意了當場指出來調整一下,他給所有來幫忙的村人一天十個大錢,提要求就提得光明正大。

幫工的得了工錢,草哥兒負責工人飯食,每日都燒了那上好的大鍋菜到了飯點就拿過來給大家享用,雖不敢說頓頓大魚大肉,每頓總有兩個葷腥,能看到花花的肥油和肉片,再不然就是雞蛋臘腸什麼的,還有一大桶冒著熱氣的湯,有時候是紅豆湯,放足了糖,喝一口甜到人心裡,要不就是豆腐白菜黃瓜湯,配著雜糧饅頭或者烙餅子,把饅頭餅子夾上肉和菜,往湯裡一泡,熱騰騰咬上一口慢慢嚼,滋味那叫個美啊!

雲家從不虧待做工的人,做菜那調料和油都下得足,外加草哥兒是雲羅氏一手教出來的,那飯菜香的程度,比家裡婆娘做的清湯寡水的有勁兒多了,不為那十文大錢,就為了到點這餐中飯,村人們也樂意給雲家乾活,還是賣力氣地乾,有那偷奸耍滑的不需雲爹這個監工指出,其他乾活的自然就說他了:既拿工錢又吃了恁好飯食,就這還出工不出力,你還要臉不要?被指出的次數多了,那人自己就不好意思偷懶了。

村民們足足地忙了好一場,終於,頭場雪下下來之前,雲家的新居竣工了。

看著嶄新漂亮又寬敞的新房,參與建設的村民都驚呆了,黃天老爺,這麼氣派的房子是俺們蓋的?俺們竟然有這個能耐?

葉崢左右圍著新房轉了圈,也滿意得不行,雲家人不用說了,尤其是雲娘,眼淚花花都出來了,雲爹感情內斂,還是紅了眼眶,默不作聲轉過身去吧嗒煙草,就連安兒和然兒也在阿爹爹爹的懷裡蹬著腿兒嘴裡嘰裡咕嚕說著大人聽不懂的話,雲清和葉崢相視而笑。

搬新房的第一件事當然是要將上一輩的牌位都給移過去,供在堂屋最高處,設上香案,一家人用雞鴨酒水祭拜了,算是告知先祖在天之靈,兒孫的日子過得好,請先祖放心,雲清則雙手合十,虔誠請先祖保佑阿崢上京會試一切順利,現隨時冬天,但等來年春天雪稍化的時候,春闈就開始了,事先說給先祖聽,好叫先祖早知道,早發力保佑。

入冬後這雪斷斷續續就沒停過,溪山村遍地飄白。

安兒和然兒十個月了,吃得好睡得飽,全家疼著寵著,養得像兩隻肥嘟嘟的白玉瓜,臉頰鼓著一圈奶膘,已經會坐和爬了,這個時候的寶寶尤其要大人看著,一眼都不能錯,安兒又是個肢體靈活的,搗騰著小腿爬得飛快,雲清和娘一眼看不住就往炕下掉,光帶他一個就花費了家裡人大半精力。

比起來,然兒要安靜些,這娃做啥都懶洋洋的,葉崢瞧著他學坐和爬都不比安兒慢,但好像就是做個學會的程序不讓家裡人擔心,平日裡很少施展,倒是樂意在葉崢看書的時候安靜在他身邊坐著打瞌睡,有時候娘和雲清換著手帶活潑好動的安兒,葉崢就把然兒放在自己盤腿坐起來的膝蓋窩裡,然兒就靠著葉崢的腹部打瞌睡,小胸脯一聳一聳的,倒是一點不妨礙他爹讀書。

雲羅氏帶著小豆子進來,手裡端著罐奶水,門簾一掀起就帶進一陣白氣,可見外頭溫度低,雲羅氏護著小豆子進門,趕緊把門簾放下免得寒氣進來太多。

今日是臘月二十九,草哥兒洗菜掃雪忙了一上午,午飯雲羅氏硬要他留在家裡吃,草哥兒如今不像剛來那會拘謹扭捏,爽快答應了:“好,那我先做,做完去接小豆子。”

雲羅氏道:“嗐你不用去了,我去根深媳婦家打奶水,路過你家的時候順帶手就把小豆子給你接來。”

“成,那麻煩雲嬸了。”

草哥兒手上動作不停,響亮應了。

“這有啥麻煩。”

草哥兒做飯的時候,雲羅氏去打奶,回來時候就把小豆子一起帶來了。

雲清見小豆子來了,忙伸手招呼:“豆子快過來炭盆邊暖暖,彆凍著了。”

小豆子被冬衣裹得像個球,一咕嚕就滾到炕邊,先探頭去看炕上爬來爬去的安兒。

雲清窩在炕上看了一上午安兒覺得渾身不得勁,正好小豆子可以陪安兒玩,就把炕沿的護欄扛過來架上,再脫去小豆子身上繁重的冬衣,屋裡暖和隻留一件薄襖子就成,把小豆子放床上讓他和安兒一塊兒玩。

不是雲清心大,而是即將滿六歲的小豆子的確很會看顧小寶寶,確切地說,小豆子是個耐心又細心的玩伴。

安兒正處在牙牙學語的階段,已經初步展現話癆潛力,從早到晚嘴裡各種冒出含糊的詞句來,雲清剛開始自然是很興奮,全家都很興奮,主動逗著他說一句應一句的,後來發現安兒可能是個小話癆,要真應起來,一天啥都不乾就光和他說話就能說一天,後來也就沒那麼積極應答了。

小豆子在這一點上就做的很好,他格外喜歡這個仙童一般的小弟弟(哥兒和小子一樣,都可以用哥哥弟弟稱呼),隻要安兒說一句,他必定應一句,兩人有來有回和聊天似的,可以消磨上一整天時間,有人“聊天”之後,安兒也就沒那麼淘,好歹可以安生待上一個時辰,有護欄護著,小豆子看著,一般不會掉下炕來。

雲清從炕上下來,活動活動身子,噓出口氣,覺得全身的筋骨都舒展開了,又四麵打量了一下寬敞的堂屋,深覺阿崢將屋子拓寬屋頂加高的舉動很明智,為了看顧這兩個小寶寶,他明顯覺得冬天裡出去遛彎的時間變少了,上山打獵那更是天方夜譚,更多是大段大段時間耗在屋子裡,若屋子裡逼仄,他倒也不是說待不了,隻是肯定不會像如今這樣寬心舒服。

在屋裡轉了兩圈,來的葉崢讀書的角落,葉崢正拿著本大啟律例在研讀,一邊讀書,一手在寶貝然兒的腦門上劃拉來劃拉去。

會試的科目裡有兩門考試都和律法書上的知識相關,何況要進京,去天子腳下,這法律不研讀清楚,說不定就因為去了哪個律法森嚴的地方因為一隻腳沒邁對憑空觸了黴頭,那可劃不來。

鬆快過了筋骨,雲清伸出手示意:“阿崢你專心讀書,把然兒抱給我吧,彆擾了你思路。”

葉崢抓過雲清的手親口,嘿嘿一笑拒絕:“不嘛,我就要抱著然兒看書,你瞧他多安生,定是知道爹爹考試在即,乖乖窩爹爹懷裡睡覺,乖得什麼似的,一點都不要爹爹操心。”

雲清又說了句,見葉崢抱兒子抱得樂嗬嗬的,臉上也沒有被打攪的不滿,然兒也的確很乖,聳聳肩就算了,仍舊回床邊看著小豆子和安兒玩。

大雪天裡頭再沒比熱熱吃一頓鍋子更舒服的了,全家人包括草哥兒和小豆子都愛鍋子。

那酸菜魚頭鍋端進來的時候冒著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鍋子底下煨著炭火,慢吞吞吃上一個時辰菜也不會涼。

草哥兒端著鍋,雲爹弄炭火架子,雲羅氏隨後進來,端來一盤盤凍豆腐、綠豆芽、卷心菜,菘菜,三大盤薄如蟬翼的肥羊,一碟牛肉,一盤魚圓,一盤土豆片,葉崢伸個懶腰抱著然兒站起來,接過往桌子上放。

主食是烙得噴香金黃的玉米餅,可以就著菜吃,也可以泡著魚頭鍋的湯吃,反正沒外人,咋舒坦咋吃。

飯菜上齊,雲羅氏倒手接過然兒,葉崢拍開一壇自家釀的米酒,給雲爹倒了一碗,依次給其他人也倒了。

這米酒葉崢用上輩子網上學來的方子,在溫暖的屋子裡用上好的糯米發酵三十六小時釀出來的,香甜可口不大醉人,主要喝的就是一個米香。

米酒盛出來的時候像稀釋了十倍的牛奶,液體略微發白但不渾濁,就雲清這樣不喝酒的也能喝上一碗。

許是米酒實在太香,原本安生待在雲清和雲羅氏懷裡的安兒和然兒動了動小鼻子,在阿爹和阿奶腿上開始蹦躂,小嘴一開一合地流出絲絲晶亮,顯見也想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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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的酒釀得太香,弄得我們安兒和然兒也食指大動了,是不是啊!”

雲羅氏拿過手絹擦去然兒嘴邊的亮晶晶,揮揮手想轉移他的注意力,誰知今兒這個懶小子卻格外執著,白嫩嫩的小巴掌一抓一抓的,小眼神也不住往盛了米酒的碗裡飄。

“喲,這是真想喝呢。”

雲爹樂嗬嗬笑,換乾淨筷子頭沾了下碗中酒,往然兒吐出的小舌頭上點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