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1 / 2)

淩嘉裕一進正堂就注意到母親懷裡抱著的粉雕玉琢的小孩了,無它,實在是外貌太盛,淩嘉裕見到過的宮裡和簪纓世家的堆金砌玉養出來的小孩,也不及他玉雪可愛萬分之一。

同其他人本能想得不同,淩嘉裕其實並不喜歡太過好看的容貌,在他心裡,君子講究的是學識、才華、能力。

容貌這種東西某種程度上甚至會成為拖累,使旁人的視線隻關注一個人的美醜,而忽略其他長處,這點,擁有姣好麵容的他,是很有些心得經驗的。

但……

視線移到小孩眉心偏左那粒針尖大的米粒痣,若是哥兒的話,似乎容貌這件事又變得重要起來。

淩嘉裕凝視小孩時間略微長了些,這時候,小孩似有所感,大眼睛一轉,就與淩嘉裕的目光對個正著。

小孩一點不怕生,大大方方與淩嘉裕對視,反而是淩嘉裕先避開一瞬,他身份高貴又是家中幼子,鮮少有人敢如此直勾勾地看他,倒叫他略有不適起來。

王妃一直注意兩個小孩的舉動,瞧見自家小五率先轉開眼,那嘴角就翹了起來。

小五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清冷持重得像個小大人,缺了點這個年齡段孩子的活潑,她和王爺都不是什麼高冷性子,生活中也致力於逗樂小五,想看他小冰塊臉破功那一刻再偷著樂,可惜這樣的機會並不多,王妃還以為他家小五就是泰山崩於前不變色的那種呢,誰知他也有弱點,一個粉嫩小寶寶的直白眼神就讓他受不住先移開眼了,可真是樂死她這個娘了。

王妃玩性大起,把安兒小心放在地上,指著兒子教他:“安寶,這是姨姨家的五郎,是比安寶大三歲的哥哥,哥哥生性靦腆,安寶去和哥哥玩好不好啊?”

安兒是個熱情的孩子,一聽對麵的小哥哥靦腆,又被漂亮姨姨拜托了和小哥哥玩,當即露出放心交給安安就好的表情,走到淩嘉裕跟前,落落大方伸出手:“小哥哥,我是安安,你叫什麼名字呀。”

瞧著伸到眼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手,淩嘉裕初時有點無措,很快就自持力就回來了,定了定心神開口:“我是嘉兒。”

想了想又皺眉糾正:“我比你大,你叫哥哥是對的,前麵不用加個小字。”

安兒仿佛沒聽到後麵那句似的,徑直往門口走:“小嘉兒哥哥,我們去玩吧?”

淩嘉裕聽到小嘉兒哥哥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呼,眉頭擰得更緊了,想糾正,但安兒已經從他跟前經過,往屋外走,根本沒有停下來聽他糾正的意思。

淩嘉裕想說什麼,不知為何看著安兒小小背影,那腳卻不由自主跟了上去,還快走幾步來到門檻前,主動把安兒小手牽起,小心翼翼護著他跨出門口,嘴裡說:“當心。”

那音質有些清冷,但內容卻是有溫度的。

淩嘉裕比安兒高一整個頭,護著他安然跨出門後,那手也沒放開,而是隨著安兒跑動調整自己步伐。

不用王妃吩咐,淩嘉裕的乳母和侍婢早就跟了上去,老鷹護小雞一樣張開雙臂護著自家公子和貴人家的小公子,把一切可能的危險扼殺在搖籃裡。

王妃瞧著這一係列過程,驚訝瞪大眼,接著又捂嘴笑了,和王爺對視一眼,聲音裡帶著稀罕:“喲,嘉兒和安兒倒是投緣呢?”

雲清聽了自然恭維:“令公子性情好。”

王妃聲音裡帶著自家兒子自家知道的無奈:“雲夫郎你是不了解,我們家這個小五啊,最是性格老成孤僻的,打從出生就這樣,既不喜歡同我和他父王逗樂,也不大和差不多年齡其他孩子一處戲耍,整日清冷著臉不是書房看書就是皺眉深思——我常笑說他小孩子身體裡住了個憂國憂民的大人似的,今日表現倒讓我有些刮目相看,可見是兩個孩子投緣了,倒是得讓安兒常來同他一道玩玩,染些天真氣給他才好。”

雲清還是誇:“小公子翩翩君子端方持重,小小年紀就有人中龍鳳之相,哪像我家安兒,一團孩子氣。”

王妃:“我倒是羨慕你呢,小五要是願意孩子氣一點,多親近親近我這個母親就好了。”

另一頭,王爺和葉崢在書房。

雁雲郡王:“過了正月十五,那些商賈若再有帖子遞進來,我便安排做東,讓阿弟你和他們見一麵。”

葉崢笑容擴大:“那就多謝阿兄安排了。”

年初三,三縣兩郡的縣令都來雲府拜過年,又帶來當地商賈進獻的東西,說是大商人們孝敬知州大人的,先前東西都拒了,好不容易過回年,這年禮總不該拒絕吧?

這回葉崢倒的確沒有拒,都收了。

又和縣令們提起當地修路事宜,民夫們吃得飽,乾活有積極性,那效率蹭蹭上去,年初三還有主動要求開工的。

葉崢又問了,那發下去的棕櫚皂可有切實發到每個民夫手裡?

回說不敢克扣,都如實發了。

葉崢說發了就成,隻要民夫們整天都和灰塵泥土汗水打交道,隻要使用過一次棕櫚皂,體會過一次清爽舒適的感覺來,相信他們一定不會拒絕再次使用。

隻有落實到人,保證基層每個點的衛生工作都到位了,才能大大減少傳染病流行起來的可能,退一萬步說,能減少百姓拉肚子或者腸胃炎的次數,也是好的。

年初四,那回家過年的仆人陸續都歸府了,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對著二門給東家磕頭問候新年好,又將家裡帶來的特產拿出來分,那收拾得最乾淨精致的自然是進獻給主家的,無論主人家吃與不吃,總是他們心意,其餘就分給同為下人的,聯絡同事間感情。

葉崢出門一趟從外頭回來,正巧趕上不少人背了包袱進門,每個瞧見的葉崢的下人都磕頭說新年好。

葉崢揮揮手讓他們站起來,分出花稞子賞給他們。

這時,一個仆人解開包袱皮,正準備從裡頭拿東西出來,葉崢隨意瞥了眼,忽然瞪大眼說:“等下,那是啥?”

那仆人叫葛大強,是從蟠龍郡回來,包袱裡裝的是一包袱鹹魚乾,他留出了最完整最漂亮的一條魚準備送給東家吃,正掏包袱呢,忽然被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地僵立當場,不知做錯了什麼。

葉崢心跳飛快,飛奔過期撿起一根棍子,問葛大強:“這是什麼,哪裡來的?”問的時候那眼睛還沒離了棍子。

葛大強一臉懵逼,好在還曉得說話,低頭老實道:“是下仆從家裡帶來的鹹魚,想進獻給東家吃的。”

葉崢搖搖頭:“我不是問你包袱裡,我問這個,這根棍子你哪兒撿來的?”

葛大強更懵了:“這……這是小的從門前山上折的,是,是挑包袱的棍子——”

東家問這做什麼……一根包袱棍子?

想了想又補充:“東家,這就是普通的樹枝子,不是貴重木頭。”

他家那兒窮山惡水的,山上倒是樹多,但名貴木料一概沒有,最多的就是這種樹,他們本地叫女貞樹,既不堅硬又長不粗,一年四季還生蟲,不僅自己生蟲,還要傳染給山頭上其他樹木都生蟲,可以說這女貞樹是當地村民們最討厭的樹種,沒有之一。

唯一好處是這木頭點火好用,所以村裡人有事沒事就上山砍點當柴燒,但他們當地連綿不絕都是這種樹,當柴燒也砍不掉多少。

葛大強是急著來上工,走到半路提那包袱提得手疼,順手就砍下一根樹杈把包袱挑上,回到雲府,還沒來得及丟灶屋裡去呢,就叫東家瞧見了。

葉崢用指甲刮了點木頭上的厚厚的白層,撚起來有種膩滑的手感,放鼻端嗅一嗅,無臭無味,又飛奔進廚房,用火鉗撿出塊高溫木炭,將那樹枝靠近,隻見隨著溫度升高,那枝條上厚厚的拜層逐漸變軟,融化,變成液滴一般滴下來,滴在地麵上,很快就結成一快白殼,撿起來丟入火堆,那白殼快速燃燒起來,變成一朵小火焰。

竟然真是這個!葉崢的心砰砰跳起來。

女貞樹,天然白蠟!

要知道,這年代,白蠟燭還沒被發明出來,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夜裡點燈用的普遍都是燈油,也就是豆油,而辦紅白喜事的牛油大燭,其主要成分是牛油經過一係列處理硬化蠟化而成,並不是真正的白蠟,還有就是少部分蜂蠟,那都是極其珍貴的東西,宮裡用得上蜂蠟的地方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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