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 125 章(1 / 2)

葉崢起先一聽餘衡是求娶陳風的,第一反應是喜大普奔。

陳風要嫁人了?

嫁人好啊,嫁了人就不能沒日沒夜這麼黏著他家清清了,就算餘衡婚後不打算乾涉陳風的工作吧,這人成了親自然就會被家事絆住腳步的,這是沒法避免的。

不過那也就是一瞬間的念頭,他對陳風倒也沒啥不滿,至少陳風為雲清辦事是儘心儘力的,這點不可否認,他也不能因為自己吃的邪醋就勉強人家。

立馬又表示:餘衡啊,你來求親的事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吧?陳風怎麼說?

葉崢這麼問餘衡的時候,雲清也在這麼問陳風。

不同於餘衡是斬釘截鐵說我們兩情相悅的,陳風的態度卻是有些表意不明。

以往雲清隻看著陳風在辦事上頭是個雷厲風行的,沒想到這麼個利落人,碰到人生大事也會擺出一張迷茫臉。

心裡笑歸笑,話可是要問準了。

陳風給雲清倒了杯茶,雲清拿起卻不喝:“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呢,餘衡是直接找了阿崢去說,想娶你做夫郎,我更想知道你的意思。”

見陳風不說話,雲清進一步追問:“你不說話,究竟是不好意思,還是不樂意?你若不想,我就讓阿崢去回了餘衡,說你不願。所謂強扭的瓜不甜,你跟了我幾年,我的性子你也知道些,阿崢也不是那樣人,必不會勉強你的。”

“……那,我就去拒了?”

“不,不是不願——”陳風急了,脫口而出。

一抬頭就見雲清正微笑看著自己,眼神裡略帶幾分調侃,是善意的。

陳風重又低下頭。

雲清往日裡很少在意彆人的私事,但事關陳風,他又不得不多說兩句。按著陳風的肩,讓他在身旁坐下,也給陳風倒了杯水。

陳風忙起身不敢,卻被雲清手勁按住了。

雲清的語速不疾不徐:“婚姻之事,雖說是結兩姓之好,兩家成一家人,我所在意的卻是你自己的想法,你的話音我是聽出來了,對餘衡並非全無情義,我想餘衡對你也是一樣,那麼有情人合該終成眷屬的,隻是你的態度卻表現得瞻前顧後,我想知道,你到底在顧忌什麼,或者裡頭還有什麼旁人不知道的隱情?你不如全說出來,有我和阿崢在,不是我說狂話,一般二般的事,總能替你們解決的。”

聽了雲清的話語,陳風的眼就有些紅。

他紅著眼看雲清:“公子,我還想繼續跟著你,自我跟了你,見過世麵學過道理,我就暗地裡發過誓,要一輩子替你鞍前馬後,現在這想法也從無更改!公子,我……我不想回家過那相夫教子,每日隻與柴米油鹽打交道的日子!”

終是把憋了許久的話講了出來,陳風心頭莫名一輕,那眼淚卻也是撲漱漱下來了。

雲清略驚愕了一下,繼而就是皺了下眉,掏出手帕,收著手勁給陳風擦臉。

“你自然可以繼續跟著我的……莫非有人不讓?”

想到什麼,耐心問他:“是餘衡要求的,讓你成親後隻許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許出來拋頭露麵?”

若真是餘衡提出的要求,雲清想,那餘衡並非陳風的良人,他該求娶的是那些自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哥兒小姐,而非能力卓越的陳風。

不過,餘衡會說這樣的話麼?照他往日行事來看,餘衡不像這樣的人啊?

其中會否有些誤會?

就聽陳風說:“公子誤會了,他若有這樣的想法,我同他便不會有開始,而且我也不大在意這個,我隻是擔心,成了親之後,變成彆人的夫郎,公子會不要我了。”

雲清一聽就無奈了:“傻陳風,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按能力,你是跟著我的人裡頭拔尖的,按情義,你自從跟著我便是儘心儘力,從無懈怠過,我也視你同弟弟一般,又怎會因為你成了親就不要你了?你若擔心這個,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

陳風那眼淚立刻就停了:“真的?”

雲清點頭:“真的。”

順帶解釋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莫非還要你時時刻刻貼身照顧?連我家安兒然兒,都沒有那些個侍童奶娘的跟著,我一個大人,更加用不著了——我知道了,你放寬心,等著備嫁就成。”

回去把這事當成好玩的和葉崢一說。

葉崢聽了便是磨牙:“這陳風怎麼這樣!我看他就是待你不同有想法,不然他自己好端端的婚事,怎麼說得反而不如你的意見重要似的。”

雲清替陳風解釋:“倒不是他的婚事不如我的意見重要,而是陳風身世淒苦,父母雙亡,好不容易通過努力得了番事業,若因著要嫁人便要回去相夫教子,這誰能情願呢?”

葉崢分明知道是這回事,嘴上卻還不肯讓:“哼哼,反正我瞧著他就是不大順眼,你等著,我現在就去喚來餘衡給他們安排婚期,等嫁了人有了娃,看他是把重心還放不放在你身上了。”

說歸說笑歸笑。

葉崢找到餘衡,還是按著雲清的意思,先沒有說陳風同不同意,而是替他問餘衡,若你和陳風的事能成,婚後同不同意夫郎繼續出來拋頭露麵啊,還是希望夫郎在家相夫教子,當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嫻靜夫郎?

餘衡聽了反而一臉奇怪:“嫻靜?東家說的是陳風?哦,他辦事的時候倒挺耐得住性子的,但最多隻能說個沉靜,這嫻靜二字怎麼都用不到陳風身上去吧?”

葉崢輕咳了聲:“我主要是說,你對自己成親後的生活,有什麼想法,有什麼規劃——沒啥好害羞的,說來我聽聽。”

餘衡更加奇怪了:“雖然成了親,我和陳風還是跟著大人和公子辦事啊,大人也知道,陳風是沒了雙親的,我有個父親比沒有還不如,我們都沒什麼家累,婚後自然還和先前一樣,莫非我們成個婚,大人和公子就不要我們了,不能吧?”

阿坤也是成親的人啊,大人還不是待阿坤和他這個單身漢一樣?

該說不愧是小情侶麼,兩個人思維趨近一致,第一反應都是生怕因著成親丟了差事。

葉崢見他不似作偽,點點頭這才說出來:“我明白了,對了,成親的事清清已經問過陳風,他也同意了。”

餘衡一聽就跳起來,習慣性板著的臉上也有了笑容。

葉崢看著也挺為他高興的:“婚儀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怎麼辦之類的?”

葉崢是這樣想的,餘衡陳風都沒有父母雙親可以使把力氣,餘衡是自己的人,陳風是雲清的人,這年代主子的地位和天地父母也差不多了,他家人手多,替小兩口辦場婚禮,也算是嘉獎他們一貫辦事用心了。

餘衡現在是滿心歡喜,從前那看啥都不順眼的憤世嫉俗氣焰去了大半,摸著腦袋樂嗬:“我沒有什麼想法,東家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葉崢拍了下他腦門:“傻小子,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就不去問問陳風的想法,自己就做主了?”

順帶拿出過來人的款教育他:“從前你是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自然是想怎麼就怎麼隨你自己,等以後成婚了可不能這樣,兩個人就得有商有量的,就像我和清清似的,有啥事都我倆商量著來,不好一個人定奪的。”

“這樣吧,我給你放半天假,下午你去找陳風,具體怎麼你們商量個章程出來,你和陳風也算是我和清清的心腹了,替你們辦了這事,就當給你們倆的慶賀之禮吧。”

“是!”餘衡聽了,向葉崢深深行了個禮,轉頭去找陳風了。

他倆都不是什麼虛榮的人,在本地也沒有牽扯太深的親人朋友,最後商量了,還是簡單著辦,但是懇求葉崢和雲清替他們主婚,二人沒有父母,隻有主子。

葉崢和雲清自然同意了。

……

早春三月,柳條巷一間帶場院的屋子裡掛了紅披了彩,到處其喜洋洋。

餘衡和陳風在這間宅子裡舉辦了一場溫馨但不盛大的儀式,葉崢和雲清坐在上首父母之位,受了他們的磕頭,雲清還作為主婚人,宣讀了婚書和禮成。

陳風的頭是雲羅氏上的,衣服是草哥兒給穿的。

按說壓床這事都是光屁股小孩的營生,安兒和然兒沒想到,自己都長到八歲了,還能替彆人壓一回床,新鮮的緊,是一大早就起來換上嶄新衣服。

這也是餘衡私下求的雲清,說羨慕兩位少爺聰明伶俐,以後不求能有少爺這樣資質的,就沾個邊兒也差不了,雲清見他不介意安兒是哥兒,定要安兒和然兒兩個,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就答應了。

旁人就更不會說什麼了,雖說慣來沒有哥兒替人壓床的,但人和人也有不同,這可是葉府尊家的哥兒,金尊玉貴那是隨便一個小子能比得了的?就算有覺得不妥的,嘴裡也不會說什麼,反而是滿口的福氣羨慕。

二人在主家和同僚四鄰的見證下拜過天地成了親,就是合法夫夫了。

葉崢和雲清各自給了他們十天假,是想著新婚夫夫熱絡著,讓他們熱絡個痛快吧。

誰知婚後第三天,餘衡和陳風就各自到崗上班了,不可謂不勤勉。

陳風連衣著打扮都沒怎麼變,顏色也還是穿慣的青色灰色,給雲清的感覺還和先前一個樣,臉上神情卻是較之先前舒展了,可見是幸福的。

幸福就成,也沒必要刻意去變。

趁著幾日天氣晴朗,葉崢又給全家安排了一次出遊踏青。

……

消息從京城傳到雁雲的時候,已經是四月底了。

葉崢拿著信紙,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雲清見他發呆不動是半天了,接過信紙看看是怎麼回事,一看,也是有點愣。

“雁雲郡王登基了?”

葉崢點點頭,還沒說話,外頭又是下人來報商隊的信,雲清出去接了,快手撕開信紙一瞧,上頭言簡意賅也是寫了新皇登基的消息。

然後就是接二連三,一封又一封書信從京中傳來。

除開驛站送來的通知書表,還有各地商隊的,鏢局的,還有周紀明謝元德的還有閔良駿的,不約而同都是說的這件事。

葉崢除開那些冠冕堂皇說的什麼授天承運之類的溢美之詞不去看,把這些信連起來看,大概拚湊出了一個過程。

三月裡,大約就是他和雲清辦著餘衡陳風婚事的那個點上,宮廷內發生了一次劇變,其實說起來很老套,就是大皇子太子,聯合武內務省侍衛和兵馬司,發動宮變,那時候明光帝對外的形象是已經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