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喬看他狀況,八成是因受驚瘋了。索命鬼麼？還有哪隻鬼比她眼前這隻更要命了麼？
“公子...”白小姬不安道，“他是瘋了麼？”
莫喬看向白司來處，低聲自語：“讓白司都恐懼的東西,會是什麼？”
倏然，密密麻麻的嗡聲從遠處逼近，正是白司來時的方向。老鬼飄得高看得遠,立在枝頭上沉聲道：“是蜂。”
莫喬心一沉。而且聽這聲音,數量估計不少,若是毒蜂就更糟糕了，八成要被啃光了。
白小姬在一瞬錯愕後,顫聲道：“是毒蜂。”
莫喬：“毒蜂？”
“嗯。”白小姬臉色凝重,“蠱林裡最可怕的事就是捅到毒蜂窩。毒蜂是一種變異蜂，也是一種蠱蜂,具有很強的毒性和攻擊性，一旦出現都是蜂擁而來。最可怕的是，它們會寄生,將人變成它們新的蜂巢。但它們多數時候不會離開它們的蜂巢，除非...有人捅了它們的窩。”
莫喬看向暈厥過去的白司,沉吟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捅了毒蜂窩？”
如此似乎也說得通。因為捅了蜂窩被追殺，白司獨自竄逃出來。而把毒蜂喻成索命鬼，似乎也挺恰當的。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公子，把你蠱爐借我一用。”白小姬冷靜道。兩隻冰藍蠱蟲不知何時竄飛至半空,一列排開,似乎要與那群湧來的毒蜂相對峙。
莫喬將黑蠱爐遞給她。她接過，熟稔的揭開蠱爐，毅然割腕滴血。邊解釋道：“公子現在還發揮不出它真正的作用。”
莫喬輕嗯了聲,慢聲問道：“一個蠱爐可以兩個人使用麼？”
白小姬笑道：“自然了。”隨即，幾隻黝黑色的蠱蟲從爐中迅疾竄飛出，黑色翼翅，不過眨眼間，就飛至半空中，與那冰藍蠱蟲相並。
“這是什麼蠱？”莫喬問。
白小姬：“就是公子所說的會吃蠱的蠱，嗜蟲蠱。”
“嗜蟲蠱？”
“嗜蟲蠱可不止吃蠱，還會吃人的。”她俏皮的眨眨眼，“比起蠱，它們更喜歡吃活人。不過當然，隻要飼主喂養的足夠多，它們就會乖乖聽話，不僅不會反噬，還會是很好的幫手。”
莫喬看她隨意止住血的手腕，有些不可置信。引一次就要耗那麼多血，若是常年飼養下來誰受得了？即便這蠱蟲威力再大，似乎也不值得。
隨著嗡聲愈響，不稍一會兒，烏壓壓一片就從那側黑雲似的倒過來，簡直聲勢浩蕩，令人心悸。幾隻小蠱蟲與它們相對峙，顯得勢單力薄。就在莫喬以為要被這群毒蜂席卷時，幾隻蠱蟲動了，悍然衝入蜂群中，不過片刻，便將群蜂打散。
群蜂不再如剛來時那般勢不可擋的凶悍，隱約可見兩隻冰藍蠱蟲在蜂群中來回飛竄，所過之處，毒蜂殘屍墜落，局勢頓時一邊倒。不過幾隻蠱蟲，就將如此一群毒蜂殺得四處逃竄。直等幸存毒蜂調頭而跑，這塊地才安靜下來。
風吹樹擺，寂靜得詭異。
“好了。”白小姬出聲打破沉寂，幾隻蠱蟲都回她掌心。她語聲輕快，笑道，“這幾隻貪吃的小蟲這回可算吃飽了。”
莫喬掃了眼四下遍地的毒蜂殘屍，接過黑爐子，看她道：“我也能控製嗜蟲蠱麼？”
白小姬不明意味的笑笑：“養蠱蟲和養人是一個道理的。”
“一個道理麼？”莫喬摩挲掌心的黑爐子。餘光瞥見老鬼倚在樹乾，麵無神色的睨著白小姬。
而白小姬不大想多說似的蹲到白司身邊去，拿小樹杈戳他臉，開始連聲抱怨白司對她們的惡行，末了氣鼓鼓道：“他們這種人死不足惜！”
她這麼罵著，那昏厥的人似乎聽得見，悠悠轉醒。白小姬連忙起身倒退，佯裝無事的仰頭看彆處。白司兩眼呆滯，還沒緩過神來。半晌才恍惚的眨眼，目光落到莫喬身上：“你們怎麼還沒死？”
“你都沒死，哪裡輪得到我們。”白小姬恨恨道。
白司循聲看她，足足半晌，才錯開眼。
莫喬問道：“能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麼？為何我們要死？”
白死慢慢撐起身來，用力抹了把臉，半晌，垂首啞聲道：“我們誤殺了毒蜂王，被追殺到此地。”頓了頓，繼續道，“除了我，他們全死了。”
莫喬：“誤殺蜂王？”
“嗯。”他似乎回想起什麼，神色變得怪異，“我們遇到了一隻從未見過的毒蠱，白其被它偷襲，當即就死了。我們就引出蠱蟲追殺它，當時蜂巢就在附近，但我們無人知曉，更沒想到我們的蠱蟲會誤殺蜂王，隨後我們就被蜂群追殺了。”
他這時才注意到滿地的毒蜂屍體，登時驚愕道：“你們殺了蜂群？”
白小姬哼道：“就那麼點本事也敢殺蜂王，活該被追殺！”
“你！”白司憤怒的瞪她，拳頭捏得死緊，咬牙道，“若非那蜂王突然出現，我們也不會誤殺它。”身為白穀的子弟，哪個不清楚說這森林裡的蜂窩是不能亂捅的。
莫喬雖對毒蜂不了解，但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這蜂王未免太弱了。”他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
莫喬輕嗯了聲，尾音拉得長長的。他側目睨視過來，她歪腦袋，兩人對了個眼。她先錯開眼，淡定道：“確實，要殺毒蠱結果殺了突然出現的蜂王，引來蜂群，挺巧的。”
“我要回去找他們。”白司忽然低聲自語道，踉蹌的爬起身往來路走，襤褸的衣袂吹拂。不遠處，飄忽留了一句話，“今日救命之恩，白司來日必報。”
莫喬聞言倒為他的直爽和黑白分明深感讚賞。白司雖有要害她們的心，但她們並無受傷害也是不爭的事實，今日無意救了他，看他態度往後也不會再針對她們了。這個人情，欠得好。
“公子，你彆輕易相信他的話。”白小姬皺眉道，“口是心非也指不定，明劍易躲暗箭難防，這可是公子教我的道理。”
莫喬一副‘你說什麼都對’的模樣，乖巧頷首道：“此言有理。”
白小姬一句話沒吐出來，欲言又止，似乎對應不來她的溫順。半晌隻是嬉笑道：“公子失憶後性子確實好了許多。”
“以往性子不好麼？”莫喬眨眼，“小姬之前似乎不是這麼說的。”
白小姬：“...”
把白小姬堵到無言以對後，莫喬眉開眼笑的捧著黑爐子。小樣兒，看你能裝多久。
老鬼將她的展顏收入眸底，抱胸閉目，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