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凶手就死(十一)(1 / 2)

再醒時,是躺在柔軟乾淨的床榻上,一男一女坐在不遠處,隔桌對弈。紅衣瀑絲,男子慵懶而隨意的托腮,正背著她。女子則是白遙,素色月牙裙,姿色清雅淡然。

“醒了。”白遙淡聲道,纖指夾住一黑子,落至棋盤中。鬱諒與唇一勾,白子也落。

局勢登時逆轉,黑子敗。

繡娘端清粥進來,瞥了眼棋局輕笑道:“主子真是一點兒不憐香惜玉,白姑娘也彆介意。”

白遙端過案上的蠱爐,起身不鹹不淡道:“先走了。”

“白姑娘的恩情,我鬱諒與沒齒難忘。”鬱諒與正經供個手送她。門扉合上了,接過繡娘的粥,“我來。”

繡娘欠身退下,臨走前不放心道;“主子,小心燙。”

正想直接喂人的鬱諒與麵不改色:“無礙。”

繡娘:“…”

莫喬正睡眼朦朧,意識尚未清醒,略顯呆愣的倚坐在榻上。黑袍睡開半截,皺巴巴散開,露出白嫩凹陷的鎖骨。抬起眼兒來看他,茫茫然然的,怪可憐見兒的。

鬱諒與手抖兩下,端碗坐榻邊,笑得妖孽似的,長眉一揚:“喝粥?”

莫喬恍恍惚惚回神:“鬱央?”

鬱諒與一頓,繼而低低笑道:“仔細看清我是誰?”

“鬱,諒與?”莫喬難受的蹙眉,四肢乏力。但勉強回了些意識,“這是哪兒?”

“先喝粥。”他舀了一勺白粥,遞她嘴邊,含笑道。

莫喬撇腦袋要拒絕,就看不六不知從哪兒蹦出來,氣洶洶的一爪子甩上鬱諒與手臂,齜牙咧嘴:“阿娘是爹爹的!”

按理說,那爪子應當撲空。但鬱諒與卻著實挨了一掌似的,一勺子傾倒她身上,莫喬燙得毛都要炸起來了。真清醒了,咬牙,一字一頓:“謝謝鬱公子好意,我心領了。”

這麼說著,卻是怒瞪著正委屈賣乖坐她麵前的不六,以及視而不見抱胸睨她的老鬼。咬牙切齒。

鬱諒與看了眼自己抑製不住顫抖和發冷的手臂,眼微眯。半晌,眼皮兒一耷拉,低落道:“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燙著了?我給你敷一敷。”

他伸手就來撩她衣襟,要看傷勢,麵帶愧疚。莫喬看一側不六蠢蠢欲動,當機立斷遏止了他:“不必了。傷得不重。”她拉緊對襟,隔開了他的手。

鬱諒與收回手,漫不經心似的垂瞼:“不過一兩日,白公子就和我生分了。”

莫喬:“…”

我們熟過麼?

“說定了一起去聽小曲兒,共賞美人兒。”他語聲漸漸低下去,“白公子要反悔麼?”

莫喬未開口,他就探手撈出她的玉佩,聲音低啞:“這是我贈與白公子的信物,見它如見我,我不曾贈與過他人。他日一彆,不想白公子竟日夜將它隨在身上,同枕共衾…”

莫喬越聽越無厘頭了,把玉佩一拽,放他手心,認真道:“如此貴重的物品放我一外人身上實在不合適,鬱公子自重。”

鬱諒與:“…”

莫喬左瞧又瞧,掃見小竹簍,下榻去看,爐子也在。當即套了鞋子背上簍子就走,欲推門而出時,身後一道勁力將她竹簍子勾住。鬱諒與氣定神閒一手端粥,一手勾她簍子,好不費勁的模樣。

“白公子大病初愈,還是喝點粥好。”他道。

莫喬餓著呢,不推辭,拿來幾口吃個乾淨,仰頭看他道:“能放我走了麼?”

鬱諒與看了眼空碗,含笑鬆手:“白公子慢走。”

這回,他讓走,莫喬卻不想走了。她想起正事兒了,這貨可能是攻略對象,還可能知道老鬼是誰殺的。思及此,她又坦然回身,坐椅子上,卸下竹簍子,擺出交談的架勢。

鬱諒與看她不走,過來坐她對頭,樂了:“不走了?”

“有事問你。”

他老不正經,輕笑道:“聽小曲兒麼?”

莫喬一本正經道:“先告訴我我為何會在這裡。”她記得她昏迷前實在一個暗道中,也許稱之為地牢更合適。小雀兒趁亂將她們囚禁起來,究竟意欲為何?

“為何呢?”他故意拖腔帶調道,眼梢輕佻,饒有興致的看她,就是故意不接話,“不在這兒,白公子想在哪兒?”

莫喬心如止水:“小雀兒囚禁我們的目的意欲為何?”

他低笑,“原來沒醉昏頭?”

一提起醉暈倒,莫喬就替這具身體感到無比羞恥。

竟然三杯倒!還是連點兒酒味兒都喝不出來的小酒!

鬱諒與看她板著的麵孔露出裂痕,耳尖兒發紅,舔舔唇,笑意更深:“因為她想拿你威脅我。”

“威脅?”莫喬覺得匪夷所思,“她憑什麼這麼認為?”

“我方才說過了。”他將玉佩繞在掌心,低聲如情人耳語,“我不曾將它贈與他人。”

莫喬一臉複雜。原來都是玉佩惹的禍。

“你們之間什麼愛恨情仇與我無關。”

“無關?”他笑而不語,起身將一卷畫兒擱置她麵前,傾身,湊她耳畔,“這畫兒,可是白公子教她畫的。知道這人誰麼?”

莫喬敏感的縮脖子,不動聲色推開他:“我隻是偶然見到這人。”

他置若罔聞道:“這是鬱雀的哥哥,鬱…”他頓了頓,食指扣在案上輕敲,“鬱擎。”

“鬱雀說我殺了她哥哥,要殺我替她哥報仇。你說,若是沒有白公子你,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她哥死了,對不對?”他低笑,不緊不慢道,“所以,我和白公子現在可是一條床上的人。”

“…”

是船上,謝謝。

“所以。”她一下拉開畫卷,指著上麵的人,“這人是你殺的麼?”

“不過偶然見一麵的人,白公子可真是熱心腸。”他含笑,削白冷瘦的手指點在畫中人左眼角的痣,意味深長道,“白公子真是記憶超群,令在下佩服。”

“…”莫喬明白了,他就是在故意套她和老鬼的關係。

如果人真是他殺的,那可真難辦了。一邊是攻略對象,一邊是死死盯她隨時會殺人的怨鬼。思來想去,最好的對策就是先將老鬼穩住,把任務刷完,再殺。

隻是…

莫喬看向始終陰側側盯這邊的老鬼,尤其盯鬱諒與那眼神,恰似要一掌捏碎他,眉目含煞的,陰冷陰冷。一旦確認了鬱諒與就是凶手,他恐怕就要暴動了。

“我也是受人之托。”莫喬淡定道,“我若找不出凶手,鬱擎怕是會死不瞑目。”

鬱諒與定定看她半晌,似笑非笑道:“人是我殺的,也不是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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