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兒子是個什麼破脾氣靳紹原一清二楚, 現在紫微垣是個什麼爛攤子他也一清二楚, 給誰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靳燃在這個時候接手, 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麼?
“靳燃, 你跟裴行遇……”
“沒喜歡。”靳燃打斷他的話, 冷諷道:“你以為我會喜歡上你安排的人,讓自己在你的監視掌控下過一輩子?我幫他這一次, 結束就離婚。”
靳紹原讓他氣的說不出話,這要是在麵前,恨不得抄起棍子先給他來一頓, “你胡鬨也有點分寸,就算是你想離婚,那這是能隨便幫的嗎?你想離婚我幫你問問裴……”
“不需要。”靳燃手落在切斷鍵上, 最後給他一句:“我自己會離, 不準你插手我的事。”
通訊切斷, 靳燃短促的舒了口氣轉身欲走,一轉身看到裴行遇站在門口, 有些尷尬地眨了下眼睛。
靳燃表情還是跟靳紹原說話時的嘲諷樣子,硬生生沒轉過來, 扭曲了兩秒才“嘶”了一聲, “偷聽我說話?”
裴行遇沉默了兩秒,說:“靳燃, 如果你是因為想要離婚而接手這次演習, 那我不能交給你, 我以為你……”
“交都交了。”靳燃走上前來,伸手擱在他的脖子上,掌心貼住喉結然後輕輕收緊,“至於離婚,結的時候你沒問過我的意見,離的時候總該讓我自己拿主意了吧。”
裴行遇有一瞬間的難以呼吸,卻並不擔心靳燃會傷害他,揚眉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沒有幫靳部長監視掌控過你,這點你不必擔心,我跟你結婚所需要的的東西已經得到了。”
靳燃拇指摩挲了下他的頸側,因為戴著手套完全感覺不到皮膚的細膩觸感,然而黑色手套卻和白皙皮膚形成強烈的反差,讓靳燃平白燥熱一分。
“你來找我就為了說這個?”
裴行遇說:“不是,你沒上過真正的戰場,我怕你應付不來,所以……”
靳燃沒等他說完,先問道:“你相信我嗎?”
裴行遇動了動脖子,伸手將他的手指撥開,垂眸理了理自己的領子,“我不信你就不會把這次的演習交給你。”
“裴行遇。”
“嗯?”
“我不會讓你輸。”
錯身而過,裴行遇回頭看著靳燃遠去的背影,其實他也沒有多少自信靳燃能夠必贏,這本就是個千難萬險的必輸之賭,隻能靠著他的瘋,博得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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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垣臨時調換指揮官,梅浦倒是沒什麼意見,他對靳燃的態度是又愛又恨,一方麵恨他上次炸了空間站連累自己被罵,一方麵又覺得他真的敢做,擱他多長了十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炸霍爾的空間站。
他倒是想真的跟靳燃交手一次。
高袂意見大一些,跟十三軍團的作戰部長肖且報告,“指揮官是能說換就換的?他有軍職?就算是有那也是越級上任,這不符合規矩!”
肖且慢條斯理地端著用竹鑷子夾起茶杯在熱水裡燙了一遍,沒有說話的意思。
他這人是整個霍爾出了名的慢性子,整天除了泡茶就是泡茶,彆人急死他不急,仗可以不打,茶一滴都不能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當上十三軍團的作戰部長的!
高袂耐著性子等了幾秒鐘,看他又終於拎起開水壺往小茶壺裡倒水泡茶,於是忍著又等了幾秒。
肖且泡完兩杯茶,端起來在鼻端聞了聞茶香,老半天才慢條斯理地說:“不要急嘛,既然裴行遇想換指揮官,你就讓他換,一個新兵能有什麼能耐,還能比裴行遇更棘手不成,他給你換個人你還不樂意?”
高袂擰著眉,“總要按照規矩來吧,紫微垣上下這麼不守規矩霍爾難道就不管?”
“管?”肖且放下茶杯,輕笑了下帶起眼角的溝壑皺紋,“你以為霍爾不想管?你看哪個人能管得了裴行遇?霍爾監控威脅他,你以為他手上就什麼製衡的東西都沒有?”
高袂當然知道,裴行遇本身就是一個危險製衡者。
“那您就由著他這麼說換指揮官就換指揮官?那個靳燃是什麼東西,一個新兵還是個副官,連軍職都沒有,跟我們在戰場上平起平坐?”
肖且握著杯子的手一緊,隨即笑道:“敵手不分貴賤,隻要他是你的敵人就應該有足夠的尊重,不要輕敵啊高袂,裴行遇選擇的人不會弱,說不定你會輸給他。”
高袂冷哼一聲:“信息素缺失那雙眼幾乎失明的人,輸?裴行遇才應該知道什麼叫錯誤決定!”
肖且看著切斷的通訊,捏在手裡的杯子轉了轉,若有所思地唱了句無意義的戲腔,“接連得三城多僥幸,貪而無厭又奪我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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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習開始前靳燃準備點兵,艙門忽然打開,賀星闌站在門邊扶了下,眾人等了兩秒看見裴行遇從後麵進來。
臉色依舊蒼白,但仍舊站的筆直挺拔讓人看不出身有重傷,他略微頷首,麵色清冷地站在艙門不遠示意靳燃開始。
靳燃衝他點了下頭,走上台階看著下麵身負軍職的長官們,站姿筆直地衝他們行了個軍禮。
“紫微垣各位戰士何在!”
艙內安靜一秒,裴行遇站在後麵沒有出聲,他也想看看靳燃會怎麼做,賀星闌反倒是有點著急,這些人萬一不服靳燃怎麼辦?小心地回頭看了裴司令一眼。
“在!”洛新陽第一個出了聲。
“在!”宋思深。
鐘琯沒有他們兩個那麼自信,卻還是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地說了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