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室中,束縛床咣咣震響,金屬床腳一寸寸刮擦過地麵,噪音刺耳,忽響忽停。
安吉洛心力交瘁,睡得太沉,沒被驚醒。
“鐺”的一聲,兩張束縛床側邊的鐵護欄相撞,床沿緊貼。
接著,十一號用力抻長脖頸,歪頭叼住垂在床與床之間的白布簾,腦袋一甩,使布簾搭在他腦後……
他與安吉洛之間的最後一道屏障消失了。
此時十一號上身已從束縛帶中掙出少許,他擰著身子,強行把腦袋枕到安吉洛的枕頭上。安吉洛背對著他,他將高挺英氣的鼻梁埋入那鴉黑的發絲間,亢奮得哆哆嗦嗦的……
“呼呼……哧……呼哧呼哧……”
異香撲鼻。
完全契合他的、馥鬱香甜的氣息,專屬於他的“食物”……
十一號忽然張開兩瓣薄唇,餓極了般,一口含住安吉洛的發梢,眼睛直勾勾地瞪住安吉洛的後腦。
嫣紅禁錮住烏黑,舌尖掠過發絲,搜刮殘餘的甜香。
一截狼尾鑽出病號服,棕黑、油亮,比尋常狼尾長,亦粗得多,它搖得癲狂,嘭嘭拍擊牆壁與床板,狼毫飄散,盤旋在半空。
……
幾小時後。
安吉洛被一些怪異的感覺弄醒了。
半夢半醒間,他感覺似乎有個濕涼的東西抵在他的頭皮上,像個狗鼻子什麼的,它急促地吸氣,製造出一片涼意,隨即噴出大股熱烘烘的氣流……
什麼東西?安吉洛睡眼朦朧地翻身。
咫尺之際,他對上一枚漆黑的、飽含情yu的眼珠……
十一號的半截身體從束縛床橫穿過來,右側纏滿繃帶的臉距離他不到一公分。
“啊!!!”安吉洛驚叫失聲,對抗危險的本能使他暫時忘記了十一號的傷患身份,他一巴掌按向十一號的左臉,死命朝後推。十一號未加抵抗,脖子順從地彎折後仰,暴/露出呈直角的喉結……
這一巴掌推完,安吉洛驚魂稍定,想起十一號還有傷,忙收回手,可十一號固執地把腦袋湊回來,盯著他,眸光貪婪熱切,喉間嗚嚕作響。
“你……你想乾什麼?!”安吉洛赤足跳到地上。
他留意到枕頭與床單上有一些棕黑色的頭發,十一號這幾天似乎脫發嚴重。
見安吉洛又驚又懼,十一號不吭聲了,他用下頜抵住枕頭,趴在那兒,眼珠上移,視線從下往上,狩獵者般陰險地打量著他。
“……你躺回去。”安吉洛拿十一號沒辦法,放軟語氣道,“彆再做這種奇怪的事了,很嚇人。”
“?”十一號喉間發出一個上揚的音節,像反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