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沒了秀才功名,這豎子的生死,還不是族中說了算。

“哦?”張楨挑挑眉,諷刺反問道:“不知是‘孝敬’,哪位長輩的?”

張允之趕緊給張亮使眼色,張亮咽下了到口的話,謹慎地開了口:“自然是族中,如我等長輩。”

他的話中,含著淡淡的引誘味道,就怕這小子,不口狂!

而張楨果然沒讓他“失望”,直愣愣的就接下了話碴。

隻聽“哐當!”一聲,張楨拍案而起,帶著桌上的茶杯也跟著跳起又落下,眾人隻聽她大聲嗬罵道:

“張啟族弟竟如此豬狗不如!這不孝的畜生,竟逼得七叔你不顧臉麵,向出了五服的侄兒要接濟!”

在眾人莫名的眼神和張亮大怒的臉色中,張楨口如連珠,完全不給彆人插嘴的機會,將張亮的獨子張啟罵了個狗血淋頭。

“五房偌大的家業,就被張啟這豎子敗光了?是賭了?喝了?還是送進哪個妓子的銷金窩了!”

“七叔,您受委屈了!”

“難怪見七叔比之先前清減了些。”

張楨說到此處臉色大變,驚呼道:“莫不是家中,族弟連飯都不讓七叔吃飽了?”

“非人哉!非人哉!如此忤逆敗德的豎子,我定要將之告諸縣中教習,枉讀聖賢書!不,是不配讀聖賢書!”

張楨以牙還牙,將剛剛張亮罵她的話,一句不少的又還了回去。

心中直呼痛快!

以後,哪個長輩敢找她硬要“孝敬銀子”,他家的後輩,就等著擔個忤逆敗德、揮霍祖宗家業的敗家玩意兒名聲。

就看耕讀傳家的長山縣張氏,要不要得起這個名兒!

罵完張啟後,張楨立馬雄赳赳氣昂昂起身,義憤填膺,說走就走,“我這就去求見縣學教習,定求他好生教導、教導張啟族弟,一定讓族弟早日回歸正途。”

整個長山縣,隻有一個官方學堂,那就是縣學。

縣中富家子弟,不管是不是讀書的料,都會去裡麵滾上幾年,說出去也有麵子。

張楨此去一鬨,小則是個笑話,大則,張家的臉麵要被踩進泥地裡去。

“回來!”

三族老抖著唇角,狠狠發話,截住了起身的張楨。

這三房一脈,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

原本還想著顧念一點血脈之情,看來,他就不該放任這小畜生出生。

此刻張亮用手指著張楨,顫著聲道:“你!你!”,紫漲著一張臉,半天沒發出話來。

“張維周,十日之內你不娶妻,我就請族老開族祠,將你逐出張家!”張允之快刀斬亂麻,不再跟張楨糾纏前事,直接從另一個方向逼迫張楨就範。

此言一出,整個長房大廳驟然一寂,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哪知張楨慢條斯理坐回來,道:“張楨婚事已定,十日內定請諸位長輩喝喜酒。”

與此同時,長山縣外莽莽上東山中。

有一處離著縣城二十裡開外的山頭上,傳出了不少人狩獵的折騰之聲。

“咻!” “咻!” “咻!”

隨著幾聲破空利箭聲傳出,一隻全力奔跑的赤色野狐,被半包圍而來的羽箭打亂節奏。

狼狽躲閃之際,右後腿上靠近腹部的地方,被一隻冷箭貫中,巨痛襲來,野狐忍不住哀鳴一聲。

而一直伺機埋伏在側的黑色獵犬,趁機撲出,一口鋒利獠牙,直取狐首要害。

赤色野狐滿眼的恐懼、怨恨之色,依著本能,求生之下,從口中直接吐出一團腥氣。

接著撲下一處長斜坡,滾落下去。

赤色野狐原本也是有道行的狐狸精,本不該如此狼狽,可咬著它追的那隻獵犬,是隻靈犬!

加上前日和山中的虎妖大打出手,傷了肺腑經脈,此時追擊它的一方人多勢眾,也隻有落跑的份。

“哢嚓!”

沒有時間給它舔舐傷口,砸進坡底腐葉中的赤色野狐撐起一隻前肢,狐首右回,把右腿上插著的羽箭幾乎貼著皮肉咬斷,讓箭頭暫時留在肉裡。

舔了舔被血浸染的後腿,帶著痛苦的狐臉上夾雜著幾分猶豫,露出一個十分人性化的思索表情。

留在皮肉裡的箭頭,它自己化身成人,倒是可以取出。

可在上東山弱肉強食的妖怪圈子裡,不找個安全地方養傷,怕也活不了幾日。

最重要的是,虎妖絕對會落井下石!

聽著後麵嘈雜追趕之聲越來越近,赤狐恨恨瞪了一眼斷落在地的大半截羽箭,掙紮起身,竄進茫茫野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