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祁奕涵不解釋,明歸也不相信那些傳言是真的。
否則他也不會知道對方是祁奕涵的情況下，依舊死皮賴臉的騷擾對方。
在其他小鬼眼裡，明歸一直是個親和有禮,舉止儒雅的性子。
當然,祁奕涵不包括在其他小鬼之內。
他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一個五大三粗的鬼差，撒嬌耍潑起來有多難纏。
那晚加上好友之後，祁奕涵就將對方好友設置成了免打擾模式。
之後的一段時間，他因為事情，忙著奔走各個省市，也就沒再注意這流氓鬼的存在,對方也沒有再來騷擾過他。
直到這晚,他在天子殿裡協助崔判官整理卷宗時,看到洪三鐵的名字。
卷宗上清楚的紀錄著這小鬼生前、死後做過的事情，細數每一件都稱得上罪大惡極。
卷宗最後,說他大限已到時，暗地裡聯合術士偷天改命，被嚴城隍發現後,派去鬼差勾魂，沒想到幾次都已失敗告終,對方不但不從,還重傷鬼差。
祁奕涵就想起了那晚在城隍廟外，原來那個臭流氓沒有說謊。
可能是兩人第一次見麵實在不愉快,祁奕涵對明歸的成見很大,總覺得他三句話裡,兩句都不可信。
現在看來,是自己錯怪他了。
可能是出於愧疚心理,祁奕涵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機,往下翻了翻了列表，看到了明歸的頭像，在右上角有一個微弱的紅點，最新的消息是：好無聊啊~
消息前麵提醒【99條】
“……”
這臭流氓是瘋了吧！
他下意識點了那個向上的按鈕，消息快速朝上翻頁，最後停在了他們加好友那一頁。
明歸：明歸，我的名字
明歸：記得給我改備注。
明歸：【圖片】
明歸：喏，給你看看，我給你改的備注。
明歸：【圖片】
明歸：感覺莫名和你般配。
祁奕涵點開那張圖片，看到對方給他改的備注：氣鼓鼓的小河豚
“……”
這鬼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剛才自己竟然生出愧疚，簡直是在浪費感情。
明歸：你的臉頰軟軟的，下次生氣嘟起嘴試試，肯定更可愛。
明歸：這會兒你應該回到地府了吧。
明歸：看到消息了嗎？
明歸：我都發這麼多消息了，你理一理我吧。
明歸：小河豚？
“……”
祁奕涵氣的直接退出聊天框，把手機背麵朝上，蓋到桌麵，暗罵一句神經病。
他收回心思，繼續查看卷宗，但到底還是被明歸的消息給乾擾了，忍不住回想自己生氣時的模樣，難道真如他所說，像個河豚？
天色見亮，他從天子殿裡出來，回到自己住處，忍了又忍，還是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查看自己的模樣。
生前，他為了公司拿到投標，他那段時間一直在加班加點的工作，導致哮喘發作，最後把時間停留在了年紀最好的年歲。
他的外貌毋庸置疑的，畢竟年輕時還被身邊的長輩導演哄去娛樂圈做演員，隻是他是個不苟言笑的性子，遇到事情沉思或者不悅時，總習慣性蹙眉。
使得周圍的小鬼都不敢在他麵前太過放肆，見到他也總是規規矩矩的稱一聲祁先生。
祁奕涵左右偏頭，查看自己的容貌，完全沒看出有半點與核河豚的相似之處。
自己真是有毛病，竟然會在乎那個臭流氓的話。
他退出相機，打開聊天軟件，生氣的點開那鬼差的頭像，想要刪除好友。
但在確定刪除時，他腦海裡響起對方的威脅，手指的動作一頓，猶豫半秒，還是點擊了取消。
祁奕涵倒不是真怕他的威脅，隻是不想給每日忙碌的乾爹增添麻煩。
他的桃色緋聞已經夠多了，不想再憑空增添一條，惹得周圍小鬼的議論。
就在這時，對方再次發來消息。
先是一張圖片。
後麵跟著一個大哭的表情。
明歸：小河豚，我受傷了。
小河豚，小河豚，又是小河豚！
祁奕涵真不知道他是怎樣的腦回路，才能取出這麼一個綽號。
他忍不住回懟一句：活該！
對方秒回：我去，你竟然回我消息了。
明歸：要不是還能發出去消息，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把我給刪了。
明歸：你準備休息了嗎？
明歸：我去找你玩吧。
明歸：我受傷了，心情很不好，急需要你的安慰。
祁奕涵生怕被他這塊狗皮膏藥給粘上，直接退出聊天框，沒敢再回給他消息。
但躺下後，他又翻來覆去的沒有睡意，乾脆重新拿起手機把玩。
陰間不比陽間，科技發展緩慢，很多東西陽間都已經過時，才流傳到陰間，所以能玩的東西很少。
祁奕涵翻來覆去最後還是點開了明歸的消息框，翻看起了他給自己發的聊天消息。
不得不說，這鬼差還挺有耐心，距離他們那晚見麵，已經過去大半個月時間，對方幾乎每晚都會給他發消息。
時間基本是在傍晚或者天亮之前。
傍晚時分，大部分是說他醒了，要準備上班了，不想上班。
天亮之前的消息就增多了，這一晚勾魂遇到的趣事，一些小鬼有多煩，他有多厲害等等。
對方簡直把聊天框當成了日記本，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往上發，有時候還會撒個嬌，說他好累、睡不著、無事可做……
再或者埋怨幾句，說他性格也太冷淡了，自己都說這麼多了，他都不知道回一句。
祁奕涵嘴上嫌棄他有毛病，但又忍不住把對方發過來的消息翻看一遍。
鬼差勾魂，不像他的工作，大部分時間待在地府裡枯燥無聊，對方似乎每天都有不少有趣的事情發生。
雖然對方發了很多消息，但並沒有過分越舉的話出現。
最多一句好無聊，想去找你。
祁奕涵選擇直接忽視，反正他在聊天裡說了那麼多遍，也沒真來堵天子殿的大門，可見隻是嘴上說說。
不知不覺，聊天記錄翻到了最後一條。
之後，明歸依舊會每天發來幾十上百條消息，祁奕涵心情好的時候就回他一兩個字，心情不好直接隻讀不回。
剛開始是三五天看一次，後來變成了一天看一次，一天看幾次。
雖然不想承認，但每次打開聊天框看到新的留言，祁奕涵都會有種愉悅感。
這種時刻被對方需要的感覺很新奇，但祁奕涵並不覺得討厭，甚至還給對方換了個備注：臭流氓
原因是對方總喜歡叫他小河豚。
時間再次流逝，轉眼大半個月過去，祁奕涵對明歸的印象一點點好轉，回他消息的次數也多了。
其中幾次明歸直接打語音電話過來，都被祁奕涵給掛掉了。
隻有一次，明歸發來不少消息，耐心哄著了許久，才讓他接了語音電話。
鬼差的聲音依舊清亮且帶著笑意，巴拉巴拉的跟祁奕涵說個不停，祁奕涵不理，對方還故意詢問他，引誘著他說話。
不知不覺間，祁奕涵就被帶了節奏，兩隻鬼硬生生聊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那次聊天之後，明歸找他的頻率更勤了，有時候在勾魂的半路上，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都會給他拍照發視頻。
搞得祁奕涵都懷疑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話嘮的鬼。
直到他們確定關係之後，他從其他鬼哪兒才得知，明歸的話嘮隻針對他自己，給彆人發消息，他一向答複簡單，也不怎麼主動找其他鬼聊天。
說實話，得知這件事時，祁奕涵的心情極其愉悅，畢竟誰不想成為對方特殊的那一個。
明歸雖然每天發消息給他，但進退有度，從沒在祁奕涵麵前說過什麼讓他厭惡的葷話。
小鬼不像活人，有那麼大的時間概念，對於他們來說，隻要不去投胎，陰間的枯燥生活是沒有儘頭的。
甚至有時候需要不斷的重複同一份工作幾十上百年。
祁奕涵原以為自己在明歸麵前一直是冷漠，不近人情的。
麵對對方每天的幾十上百條消息，他也自我安慰隻是短暫打發時間的工具。
可他沒想到，這個‘工具’竟然持續了一個多月之久，對方甚至沒有停止的打算。
祁奕涵都搞不清楚，他與那鬼差僅僅不過兩麵的功夫，對方怎麼就對他產生了這麼大的興趣。
這天，天色將亮，祁奕涵一如往常的拖著一身疲憊回到住處，躺下後打開手機，看到‘臭流氓’右上角的紅點，習慣性的點了進去。
然而今晚，對方沒有幾十條的長篇大論，隻有一句留言。
明歸：累，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按理說沒有這狗皮膏藥的糾纏，祁奕涵應該會有輕鬆之感。
可是，沒有。
祁奕涵壓下情緒，極力保持以往的平靜，麵上依舊如常，可心底的那股失落感，讓他無法忽視，甚至做不到自我欺騙。
他被對方玩弄了。
這是祁奕涵當時最真實的想法。
回想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可謂稱得上極其不愉快。
祁奕涵厭惡對方的同時，臭流氓怎麼會討厭他呢。
所以對方故意設下這個圈套，溫水煮青蛙，讓他一點點淪陷，最後給他一個重重的打擊。
祁奕涵不想胡思亂想，可他到底沒控製住，直接失眠了。
明歸說休息之後，就再沒有發消息過來，一直到傍晚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