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因為好奇而豎著耳朵聽的金發少年正在喝水,他被西提特亞這句話給驚得猝不及防,背脊一抖,水就從杯子中灑了大半出來。
“咳咳,你,你竟然!”
他不知是嗆到了還是因為什麼,此刻漲紅著臉,話都說不清楚,那緋色甚至從臉頰一路蔓延到了脖子根。
克裡聽了也意外地挑了挑眉,之前還隻是禮貌的勾了勾唇,弧度很淡。
這會兒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最後沒忍住,竟然噗嗤的笑了出來。
“怪不得之前你說沒什麼想要的。”
男人將高腳杯裡剩下的一點兒酒液緩緩地搖了搖,殷紅的液體順著他的動作而散發著更加醇厚悠遠的香氣。
微醺而醉人。
“當然,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因為之前我就許諾過儘可能的滿足你的要求。不過這件事並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我想比起詢問我你應該先問問洛特的想法,隻要他同意了就成。”
克裡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眼神帶著促狹的看向了一旁惱羞成怒的少年。
“畢竟我也算個開明的父親嘛。”
“父親!!”
少年紅著臉高聲打斷了克裡的話,隨後深吸了口氣平複了情緒,卻意外的並沒有第一時間提出了拒絕。
洛特隻是咬著薄唇,臉上依舊緋紅一片,滿懷怒氣地狠狠瞪了一眼西提特亞。
西提特亞愣了一下,緩了一會兒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可能讓洛特誤會了。
她正襟危坐,挺直著背脊解釋道。
“抱歉,讓你誤會了,是我剛才說的有歧義。”
“我想要帶走的人並不是洛特,而是赫蘭德。”
[赫蘭德]這三個字一說出口,周圍的氣氛驟然變了。
剛才還一臉笑意,興致勃勃的看著戲的男人唇角的弧度慢慢抿平。
幾乎是一瞬間,克裡連眉眼都變得冷淡了起來,周遭的溫度都隨著無形地下降了。
“我記得我並沒有和閣下提及過赫蘭德,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剛開始還以長輩的口吻一口一個[孩子]的喚著,現在卻變成了[閣下]。
看樣子西提特亞是完美的戳中了他的怒點。
“昨晚無意間在走廊遇見了他,然後……”
金發的少女實在的不擅長說謊,可是之後關於她和赫蘭德締結契約的事情卻實在沒辦法與克裡詳細說明。
現在魔族在各族之中的地位本來就很尷尬,如果被對方得知了自己也是魔的話,不僅帶不走赫蘭德,還有可能被其懷疑目的不純。
畢竟在世人的眼裡魔可不是什麼純良的種族。
西提特亞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兒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語氣,順著剛才的一些誤會而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我對他一見鐘情了。”
“……”
少女的話讓整個桌子上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尤其是洛特,他覺得西提特亞可能眼神不大好。
他是有背著克裡外出時候偷偷去看過赫蘭德,說實話,少年亂蓬蓬的頭發和臟破的幾乎從沒有換過的衣服,讓他顯得如同乞丐一樣落魄,絲毫沒有公爵之子的風範。
如果是對著這樣的形象一見鐘情的話,他想不是西提特亞瞎了,就是西提特亞瞎了——或者她根本是個瘋子。
倒不是他們苛責虐待赫蘭德,而是少年陰沉詭譎,常年都待在那個狹小潮濕的屋子裡拒絕和任何人接觸。
洛特曾經嘗試過,結果還沒有靠近便被對方肆虐的魔氣狠狠的推開,撞在了堅硬的牆上。
從那以後,克裡勒令禁止他再次靠近赫蘭德。
而公爵府邸裡所有人也知道了對方半魔的身份,將其視作了汙穢和禍端般的存在。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詢問下赫蘭德的意願吧,他願意跟你走的話我自然也沒有異議。”
男人的臉色並不算好看,可骨子裡的修養讓他很快的平複了下來。
他這麼對西提特亞說道,然後又對一旁站著伺候的管家沉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