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提特亞覺得眼前的少年很奇怪。
她看著弗洛伊德身上已經能夠算得上粗糙的布料, 又瞥了一眼神殿內低奢的裝潢。
聯係上之前即使是長老也穿著絲綢質地的衣袍,對比起來, 他如果也是神職人員的話未免也太過寒磣了。
不過這樣的事情西提特亞也隻是在腦海裡想一想,過一遍。
她並不是那麼沒腦子的人,要是真的說出來的話就太失禮了。
“……謝謝,你讓我暫時知道該怎麼和這寶劍交流了。”
金發的少女已經能明顯的感覺到手中的寶劍因為很怕挨揍而沒再那麼粘著自己了。
她指尖微動,寶劍被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
隻是那寶劍依舊擔心西提特亞隨時轉身走人不要它了,它小心翼翼的往她所在位置挪動著, 想再多靠近她一點兒。
“可是你看起來並不是那麼開心?是還有什麼疑惑嗎?”
淺棕色發的少年眼眸柔和, 說話時候雖然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沙啞。
可有些人的聲音本就好聽,即使有那麼點兒瑕疵也有另一種彆樣的魅力。
如同細砂掠耳, 酥酥麻麻的。
“……這把寶劍既然能拿下來了, 我想應該它留在神殿。”
西提特亞算是明白了點。
這原本和魔王抗衡相排斥的寶劍為什麼在自己的手中這麼溫順。
因為它選擇了自己。
可這並不是她能將她帶走的理由,這歸根到底都是神殿的東西,是對魔物有威脅的存在。
不說一個普通的魔,她是魔王,如果帶著封印了先魔王的武器回去了。
無論是對她還是對魔族來說都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反而心裡有塊疙瘩,怎麼也過不去。
“我不知道為什麼它會選擇我, 不過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並不是最合適它的主人。”
“弗洛伊德謝謝你為我答疑解惑, 我得離開了, 劍我留下,一會兒請替我給長老道個彆。”
西提特亞朝著對方微微頷首,而後還真的毫不猶豫的轉身往神殿門口位置走去。
一點兒留戀都沒有。
淺棕色發的少年有些錯愕, 意外地看了一眼少女的背影。
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那桌子上剛才還乖乖放置的寶劍像是離弦之箭一樣,“嗖”的一下飛到了西提特亞麵前。
它橫著劍身在半空,直直地擋住少女的去路。
門被寶劍這麼擋住,她想要繞開都很困難。
雖然據她這短暫的了解,她知道眼前的寶劍很慫也怕挨揍,可要她真的動手毆打一把劍她的確也沒辦法做到。
然而讓她頭疼的也是對方是寶劍這個事實。
因為不是普通的劍,她如果不用強硬的手段是絕對無法離開這裡的。
“讓開。”
西提特亞的耐性並不是不儘的,她沉聲對眼前這任何人都夢寐以求的寶劍說道,麵色也冷。
寶劍還是第一次見到少女這樣嚴肅冷漠的模樣,它劍身一抖,像是被訓斥了的小狗一樣沒了神采。
“寶劍一旦認了主是根本甩不掉的,你無論去了哪兒它都能瞬間跟上來。”
弗洛伊德覺得肚子有點餓,他見著盤子裡還剩下半塊鬆餅,於是拿起吃了起來。
“那是我吃過……”
“誒?是嗎?抱歉,我實在是太餓了。”
少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嘴裡還是沒有停止咀嚼。
如果不是西提特亞說了這麼一句的話他可能還不會去細細感受。
香軟的鬆餅之中似乎隱約夾雜了一點兒獨屬於少女的清甜氣息。
這個念頭明明隻是應該在腦海一閃而過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 。
一旦出現便瞬間效果放大了無數倍讓他莫名覺得口舌乾燥。
這樣奇怪且複雜的情緒弗洛伊德平複了好一會兒才完全壓了下去。
他麵上不顯露分毫,看上去依舊和之前一樣。
“就沒有擺脫它的方法了嗎?”
金發的少女有些苦惱,她見著堅持懸浮在半空不讓她離開 ,卻害怕她生氣戰戰兢兢的寶劍。
心裡覺得既好氣又好笑。
“我是真的不能把你帶回去,你現在留在這裡還會被神殿好好供著,到時候你跟我看回去了你每天都要受到毒打。”
“還是人三百六十五天不重複的那種。”
按照魔族對勇者和寶劍的厭惡程度,就算西提特亞接納了它,可它暗地裡它也不一定好過。
金發的少女隻是對它簡單的陳述了下事實,卻把寶劍嚇的劍鞘都抖掉了。
這封印對它本來就可有可無,準確來說這並不是用來封印它的,而是為了不傷到人類特意斂去的大半魔力。
“辦法有兩個。”
弗洛伊德眯了眯眼睛,再說後話之前帶著警告意味地瞥了一眼寶劍。
“第一,就是把新魔王殺了,它的使命完成了自會陷入長眠,等待下一次被人喚醒。”
“……”
西提.魔王本人.特亞聽到這話後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兒後這才接著詢問另一個辦法。
“那另一個呢?”
少年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摸了摸下巴好像在思考著什麼難題。
他暗紅色的眸子在人類裡很是少見,但是在魔族裡卻比比皆是,讓西提特亞莫名的覺得有點兒熟悉。
並不是對他本人,而是氣息。
明明是個人類,卻帶著點兒同類的感覺。
“另一個更簡單,弑主就成。”
“畢竟主人都沒了它也沒辦法鬨騰了。”
弗洛伊德用這樣溫和的聲線說出了這樣讓人脊背發涼的話,他的眼眸裡似乎有什麼暗湧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