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痊愈的可能降低,你的敵人肯定覺得輕鬆。”
江無缺一席話說下來,目光愈發銳利。
說至最後,他更是把這些年斂起來的鋒芒全展露了出來。
“她留在京城為你醫治,實則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他說,“蘇公子年紀尚輕,或許不懂為人長輩的心情。”
“我不求蘇公子完全理解我的心情,我隻希望蘇公子能看在她為這個選擇承擔的風險上,儘力保護她。”
蘇夢枕深吸一口氣,竟起了身。
下一刻,他朝江無缺鄭重行了一禮,道:“江宮主的意思,蘇某明白。”
“蘇某蒙容姑娘多次搭救,本就欠了容姑娘無數。蘇某發誓,不論將來發生何事,必會拚風雨樓之力,護容姑娘周全。”
江無缺聞言,麵色稍緩。
他雖然愛護侄女心切,但絕非不講道理之人。
蘇夢枕是個英雄,是如今的混亂時局裡不可或缺的英雄,這一點,他比江容看得更清楚。
所以江容如此選擇,他擔憂歸擔憂,卻沒想過要阻攔。
長久以來,他和江小魚夫婦都希望江容過得快快樂樂無憂無慮。
如今眼看她準備選一條或許和快樂無憂截然相反的路,江無缺心中除了擔憂,也有欣慰和驕傲。
最重要的話題說完,江無缺心中大概有了數。
之後的小半個時辰裡,他恢複了原本的溫和態度,與蘇夢枕聊了些彆的東西。
相比常年居於世外的他,蘇夢枕這個與六分半堂鬥了好一段時間的年輕人,顯然對管理門派更有經驗一些。
恰巧之前移花宮秘笈失竊一事尚未徹底解決,蘇夢枕便給了他幾個回去後要如何將移花宮內的“內應釘子”拔除的有效建議。
聊得多了,江無缺對這個年輕人也愈發欣賞。
“容容說得對。”他說,“金風細雨樓需要你,京城需要你,如今這個世道,更需要你。”
蘇夢枕並不知道,江容還和她叔叔說過這些,此刻聽他說來,難免恍惚。
就在這個時候,出門幫江無缺采購的江容也回來了。
江無缺開的單子列了一大堆東西,她一個人拿不了,就帶上了林仙兒一道出去。
這會兒兩人手裡都拿滿了大包小包,一路跑進來,發出好一番動靜。
江容內力深厚,倒是沒覺得累,隻出了點汗,亮晶晶的,聚在鼻尖。
林仙兒就比較艱難了,身量還沒發育齊全,跟她跑了一路,回來站定後一直在喘。
江容見狀,立刻把她手裡的東西卸了下來,交給江無缺,道:“可算買齊了,您檢查下呢?能做桂花糖了嗎?”
江無缺無奈:“蘇公子還在呢,你急什麼?”
江容唔了一聲,說他有我招待嘛。
她一撒嬌,江無缺就心軟。
“行,那我就先給你去做。”他說,“你陪蘇公子說會兒話。”
江容把頭點得飛快:“您放心去吧,這有我呢。”
待江無缺出去後,她才鬆了一口氣轉向蘇夢枕,道:“我叔叔沒為難你吧?”
蘇夢枕很驚奇,明明前幾天,她的態度還是江無缺性子謙和溫良,很好相處,怎麼出了個門又開始擔心這個了?
他心中疑惑,就問了出來。
江容其實比他更疑惑,她鼓著臉朝自己的額發吹了一口氣,道:“我出去買東西時,恰好在汴河邊碰上了師師。”
蘇夢枕:“?”
江容繼續:“我本來還想跟她多聊會兒,結果她知道我是臨時出門幫叔叔買東西,就催我趕緊回來,省的叔叔為難你。”
“我覺得不會啊,但她說得很篤定,又一直催我,我就回來了。”她嘖了一聲,又抬眼去看他,“所以叔叔到底有沒有為難你啊?”
蘇夢枕:“……”
他想了想,誠懇道:“江宮主不曾為難我。”
江容好奇:“那你們聊了什麼?”
蘇夢枕笑了:“他告訴了我一些事。”
一些非常重要,足以改變他很多想法的事。
“神神秘秘的。”江容聽他那語氣,大概是不準備說明白到底是什麼事了,不由得抱怨了一句。
她並不傻,江無缺今早讓她出門,擺明了就是想支開她單獨見蘇夢枕一麵。
本著對江無缺的信任,她假作不知出了門。
碰上李師師純屬意外,而李師師猜江無缺會為難蘇夢枕,則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可江無缺的性格她很了解,他若不打算告訴她,她怎麼撒嬌也沒用,所以一回來,她就央著江無缺去製桂花糖,直接問蘇夢枕了。
結果蘇夢枕也說得含糊不清!
“容姑娘生氣了?”她聽到蘇夢枕輕聲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