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上次說的事,我……我還沒想好。”江容苦惱道,“你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
“其實你不需要問這個。”他微笑道,“反正不管怎樣,我總歸一直在這裡等著你。”
江容:“!”你快彆說啦!
“反正我要先回一趟江南。”她鼓著臉,用這句話作總結。
蘇夢枕沒有問那之後呢,是直接去太原,還是先來京城。
他隻是坐在那靜靜地看著她,就像是已經開始踐行剛才那句在這裡等她。
這可真是太容易讓人動搖了,江容想。
與蘇夢枕說過一聲後,江容就跟著父母啟程回了江南。
一家人輕車簡行,倒也沒花太久,抵達江南時,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候。
燕南天和萬春流的身體都很好。
他二人雖已不問江湖事,但也聽說了她在京城做的那些大事。
燕南天很是欣慰,說果然沒有看錯她。
與此同時,無爭山莊那邊也傳來消息,原東園即將把莊主之位傳給獨子原隨雲。
燕南天為此準備了一柄劍,要江容到時帶去太原,就當是他送給原隨雲的弱冠之禮。
江容鄭重地收下,表示一定會帶到。
無爭山莊這回手筆格外大,一個繼承儀式,幾乎請了武林中所有數得上名號的人物。
江容準備出發北上的時候,還碰上了慕容山莊的車隊,乾脆帶著葉孤城蹭了一下慕容家的馬車。
馬車進入豫州地界之前,江容問葉孤城:“其實你想不想先回京城逛一圈啊,反正時間還早,肯定趕得上。”
葉孤城:“……你想去,不用拿我當借口。”
“我就不該問你是吧?”江容氣呼呼道,“我哥和我叔叔還在京城呢,你難道就不想他們嗎?”
“……”葉孤城真的不想理她了。
最後江容謝絕慕容家的幾位千金小姐挽留,還是拐道去了一趟京城。
四月底飛花滿城,她背著戟穿過熟悉的街道,先去見過了江易,再是李園和芙蓉榭,之後神侯府。
大半日下來,太陽都快落山了,她才往金風細雨樓的方向過去,不疾不徐。
隔了兩個月沒有過去,風雨樓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但樓中的弟子見到她,卻不似從前那般稀鬆平常了。
他們個個都很興奮,甚至打招呼都比過去賣力。
江容一路進了紅樓,沒讓人通傳,結果恰好叫她聽到蘇夢枕和楊無邪正在裡麵說話。
楊無邪問:“您真的下定決心,見都不見一麵了?”
蘇夢枕說這不需要決心。
“憑雷損的手腕,不可能永遠甘於屈居風雨樓之下,他將來遲早還會有旁的動作,到那時爭端再起,我不會留手。他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讓他女兒提前來當說客探口風,我還沒傻到上這種當。”蘇夢枕道。
江容聽到這裡,立刻反應過來,原來除了自己,還有彆的人,也想特地來見他一麵。
可他並不打算見,他在等她。
這麼想著,她又往裡麵走了幾步。
這幾步她沒有收斂氣息,也沒有放輕動作,大大方方,一如既往。
屋內的兩個人同時回過頭來,三道視線交彙在一處。
楊無邪率先表示,他還有事要回白樓處理。
這借口他用過不止一次,可沒一次像這次這樣倉促又彆扭,叫人仔細一聽便能戳破。
不過江容和蘇夢枕都沒有去戳。
他坐在那,盯著她看了許久,久到樓外暮色漸深才開口說第一句話。
那也是句他說過不止一次的話。
他說:“你來了。”
恍惚之間,江容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初初接手他為他診治的時候,差一點就邁步上前,要去探他的脈。
最後她回過神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道:“我聽師兄說,你們都收到了無爭山莊的的邀請。”
蘇夢枕說是,而且他和諸葛神侯都會去。
“那——”她深吸一口氣,“你願意讓我搭一下車嗎?”
樓外晚風拂過,一片暮色裡,江容聽到他說:“當然願意。”
將來的事,他們兩人誰都說不準。
但至少此時此刻,想到二人同路,她最大的期待便是與他並肩。
既如此,又何必瞻前顧後,無法決斷呢?
江容上前幾步,坐到他麵前,像過往許多次一樣,一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便下意識撐著臉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