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 / 2)

“秋秋也在這裡。”

“嗯。”

不知道秦澤西讓他離開容欽的想法秦牧野知不知道,容秋隻撿起地上的文件,拍拍上麵並存在的灰土後,再次表明了他的態度。

“這件事,秦先生想都不要想。”

說罷揚長而去。

背影裡絲毫沒有留戀的意味。

秦牧野心緒微暗。

他學著趙南辰說的話,做一個溫柔可親的alpha,可容秋好像並不在意,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

在容秋快要跨到門邊時,alpha跨著大步向前追去,他隻輕輕地牽了牽容秋的毛衣袖擺,還不等容秋的視線投注在他身上,他就自覺且不舍地鬆開了手。

高大挺拔的alpha眼下有兩團厚厚的陰影,但他嘴角還噙著笑:“這份你帶過去和容欽一起吃。”

裡麵是秦牧野做的早飯。

他提前兩小時準備的。

但他沒有說。

容秋靜默著,他微微下垂著眼看著alpha手中提著了的食物保溫袋,是兩份裡更大的那份。

這都不算什麼。

容秋注意到alpha手上的凍傷更嚴重了。

原本隻是淡淡而且零星的紅斑,現在紅腫了一片,甚至某些地方還微微發紫,完全看不出原來好看如竹節的手骨形狀,這樣的凍傷一看就很疼,而且遇熱還很癢。

見容秋看著他的手。

秦牧野的手往後縮了縮。

下一瞬,他想起容秋還沒接過他的食物保溫袋,隻能將手又往前伸了伸,同時手指攥得更緊,好像隻要這麼做了,手上的醜陋就能少顯露幾分。

alpha兀自懊惱著。

他今天該戴手套的。

他刻意控製自己:“快去吃吧,我哥的事我來問清楚。”

想了想,或許覺得這句話不夠溫柔,他沉頓稍許,尷尬地又補了一句:“這事交給我就行。”

容秋接過秦牧野遞來的早餐:“謝謝。”

感謝秦牧野在他還什麼都沒有說的時候,就把問秦澤西這件事獨自包攬了下來。

看來容欽今早拿錢誘-惑他的事,秦牧野並不知情。

容秋莫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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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野也鬆了口氣。

待容秋走後,他原本遞送食物保溫袋的手掌蜷縮又打開,如此反複,他可以看見自己這隻手的凍痕跡。

實在很不好看。

下次一定戴上手套。

秦牧野思忖著,隨後再麵對秦澤西時,原本的溫潤笑意散得乾乾淨淨。

他看向桌上的文件,恢複了以往的寡言:“我可以看看麼。”

雖然說是詢問,但語氣和語調上並不見詢問的態度。

秦澤西張著嘴,他把文件往褥子裡一攬:“不是什麼重要的文件。”

意思是不能看。

秦牧野也沒多問,反正他遲早都會知道的,到時候問問今天的保鏢,就會知道他哥又在做什麼妖。

把準備的早餐放在桌邊,秦牧野和秦澤西用極簡單的語言總結了近日所為,秦牧野就起身告辭,秦澤西沒留他,秦牧野去自己停下的腳步:“不管你和容欽出了什麼問題不,不要涉及到容秋。”

“你真的要和這個beta在一起?”

“有什麼問題嗎?”

“阿野,明明你可以找s級的omega做伴侶……”

“如果哥你也可以找s級的omega做伴侶,是不是就不會和容欽在一起?”

秦牧野太過直接,也太過尖銳。

從來沒有人以這樣的態度對待過秦澤西,也從來沒有人質問過他和容欽在一起的原因。

“這很重要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容欽。”

秦澤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相反,他轉移了話題。

秦牧野已經很清楚秦澤西的意思了。

他頷首辭彆。

並未和已經魔怔了的秦澤西多言。

隻是在走到門口時,低聲詢問了外麵值守的保安。

三分鐘後,秦牧野的表情徹底嚴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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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秋拎著秦牧野給他的保溫食物回去時,病床上的容欽已經醒了。

容欽維持著趴在床的姿勢,看著容秋手上拎著的熟悉的保溫書袋,好看的眼裡泛起了幾絲揶揄:“秦牧野又送吃的了?”

容秋輕輕地“嗯”了一聲,把食物袋放在一邊,他轉頭把容欽的洗漱用品端了過來,容欽趴在床邊上刷牙,隨後容秋用濕毛巾輕輕擦他的臉。

他人雖然從秦澤西那兒回來了,但心還想著那事兒。

秦澤西不會好端端地拿錢讓他離開容欽,是因為他的出現影響到了容欽嗎?

心裡想著事,容秋手上的力氣就稍微大了些。擦到眼睫毛的時候,容欽感覺癢,眼睫毛閃得不行。

容秋很容易就看見容欽泛藍的眼底。

這樣的藍眼睛,他也有一雙。

容秋手上的動作忽然停止。

其實,這個親子鑒定或許真的可以一做。

窗外日頭漸漸強了起來,即便冬天淩寒,寒潮的餘韻還在,但太陽依舊照常升起。

看了眼從樹梢上躍起的紅日,容秋將手上的毛巾輕輕搓洗著,容欽已經打開了保溫食物袋裡的素粥,一勺子杵下去還沒夠到嘴邊,就被容秋輕輕的一句話所打斷。

容欽愣怔一瞬,他眨眼道:“秋秋,你再說一遍?”

容秋將毛巾掛在暖氣片上:“我說,我們去做個親子鑒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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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容秋答應容欽可以去做親子鑒定,容欽似乎比之前更有激-情,也更生龍活虎的些。

具體體現在秦牧野過來後,他都願意給秦牧野好臉色。

當日秦牧野又來送午餐了。

這次容欽笑語盈盈,一根刺也沒有豎起來。

秦牧野還有些不習慣。

畢竟之前被他刺久了,容欽突然不刺他了,他總覺得容欽哪裡不對勁。

容欽卻在美滋滋地用著秦牧野煮的午飯,一點都不見外。

秦牧野往容秋那兒靠靠,但發現容秋微微皺眉以後,他挺直的腰,慢慢地坐了回去;每次麵對容秋都有些茫然的不知所措,即便每次過來秦牧野心裡都提前鋪陳好所有要說的話,但見到了人,所有的道路前都掛著此路不通的牌子。

話題反而是容秋先挑起的。

容秋看見秦牧野手上戴著黑手套,單薄的皮質,並不保暖。所以這個手套的作用隻是為了遮擋手上的凍傷?

似乎真的很有作用。

戴上手套後的手很是細長韌性,是每個手控的福..利。

“手上的凍傷還沒好嗎?”

秦牧野擱在膝蓋上的手掌攥成了拳頭,但很快鬆弛了下來:“用藥了,但室內外溫差大,上了藥效果也不明顯。”

這並不是秦牧野在故意賣慘他,隻是實事求是地這麼說。

容秋就著捧碗喝湯的動作,又悄悄多看了一眼男人的手。

雖然有黑皮手套的遮擋,他還記得之前看過的凍傷,其實已經挺嚴重的了,再往後就會流膿、流血。

到那時磕磣又難受,受苦的還是秦牧野自己。

“我給你個藥方子,你自己去尋醫生配,很管用,我當初用了一周明顯見效。”

明明是容秋關心他的話,秦牧野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個藥方子上,他攤在膝蓋上的手掌再次攥成了掌心,言語緊張:“秋秋什麼時候凍的手?”

他和容秋相遇時,容秋乾乾淨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傷疤痕跡。

容秋也不在意,那些過往化作雲煙,輕易被他捧起:“還在福..利院的時候。”

第一軍區首都星的冬天雖然不如這次寒潮溫度低,但零下的溫度也是常有的事,小孩子都頑皮,冬天愛抓雪,所以總是凍手凍耳朵。

容秋就凍過一次手。

年紀還小的,他不知道怎麼處理,剛開始隻是癢,後來又癢又疼,有天醒來,他看著手上的紅腫以及被套上的紅色血跡,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掉。

那是他有印象起,第一次哭。

哭來了院長媽媽。

後來他的手就開始陸續上藥,注意保暖,注意活血化瘀,小小的他每天按時上藥,就像定點吃飯寫日記一樣,他的手上的凍瘡終於消減。

藥是福..利院隔壁的中醫爺爺給院長媽媽的。

後來他懂了事,就經常去隔壁給中醫爺爺曬藥,老爺子無兒無女,孤零零地一個人住在首都星,平時總是喜歡對著藥材說話,後來他去了,就對著他說話。漸漸地,那份治療凍傷的藥方子就被他也牢記於心。

隻可惜在他還沒長成大人的時候,那個老爺爺就離世了。

走得很安詳。

庭院曬著藥材,搖椅上躺著合了眼的老爺爺。

容秋很快從回憶裡抽身。

他起身,從抽屜裡抽出一頁空白的紙以及一支鋼筆,男人低頭表情溫和,他的手骨輕輕動著,筆尖很快在紙業上留下幾行清俊的字跡。

“好了。”

他遞過去的紙秦牧野沒有立刻接。

在秦牧野看著他手上的鋼筆,容秋甩出了一個漂亮的筆花:“很好用。”

這支筆是秦牧野送給他的,但容秋想用秦牧野送他的這支筆,換回自己送秦牧野的那支筆。

就是那支,福..利院院長和阿姨傾注在他身上的希望與驕..傲的筆。

和他的眼睛一樣,是幽幽的藍。

可他還沒說,秦牧野就陡然起身。

“我進去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行。我送你。”

“不用,我再去和我哥說點事。”

“那你慢走。”

容秋和秦牧野之間的對話突然變得很白,很尷尬。

容欽仰著頭,腦脖子都快坳斷了。

看容秋把秦牧野送出去,再獨自回來,容欽試探性地問:“你和秦牧野和好了?”

“和好?什麼和好?”

容欽本想說是不是在一起談了,可看他們的狀態又像:“就是冰釋前嫌。”

被容欽這麼一提,容秋才發現最近他對秦牧野的態度似乎有所好轉。容秋捂著自己的胸口,很奇怪,剛恢複記憶時,他看到秦牧野痛徹心扉。可現在,痛和恨都消散了許多。他和秦牧野的那段經曆就連同他在福..利院的十幾年,一起被他埋葬。

或許人都是成長的。

有些當時覺得很重要的東西,過了幾年可能就覺得不過如此。

愛是這樣,恨也是這樣,沒有什麼東西會永遠刻骨銘心,所有東西到了後麵都會漸漸暗淡下去。

容秋和秦牧野的事,容欽不敢多問。

他現在連自己的情感都沒弄清楚。

他知道旁邊的vip病人就是秦澤西,其實每晚他都能模糊聽到容秋和秦澤西的說話聲,不像之前,他知道容秋受傷還很心疼,現在他隻覺得煩躁。

有種擺脫不了命運的宿命感。

他到現在都還沒和任何人提起過車禍的原因。

因為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秦澤西還是阻止他繼續招募他的誌願軍,甚至願意為此給他手中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他要的不是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錢他賺得夠多了,他想要的隻是在有生之年能找到他的弟弟,或者為他的弟弟報仇。

他不要秦澤西的錢,秦澤西就生氣。

後來沒看見對撞過來的車,避閃不及,這才造成了這場車禍。

這也就罷了,容欽最悔恨的是自己在緊要關頭居然還想著救這個男人。

他簡直昏了頭了,原來那個自私自利的容欽去了哪裡?

居然有朝一日會為了另外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命。

但很快容欽就把這所有的事情拋出腦後。

因為這天中午,他和容秋同時抽了血,送去做親子鑒定。

看著那兩管血被送出去,容欽隨後看容秋就像看珍寶一樣,明明還不知道檢測的結果,容欽就已經提前把人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甚至容欽午睡的時候,容秋還聽到容欽念叨了好幾次要重修遺囑。

鑒定要三天才能出結果。

三天後的晚上,剛好是平安夜。

外麵的節日氛圍很濃重,平安樹,平安果,甜蜜伴侶穿行在雪道之間,好些情侶手中還捧著花,紅色的玫瑰顏色豔麗,無形將寒潮災害的肅清蕭瑟衝淡了幾分。

在哪兒都一樣。

即便是生存環境遠不如第一軍區的十三軍區,也有追求幸福的人。

等紅燈的容秋笑了笑。

綠燈亮起,容秋繼續開車去家裡拿自己的設計文件,今天趙南辰放假,在醫院替了他半天。容秋現在有空回來拿設計圖,車停在樓下,上樓隻花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但他再下樓時,車把手插著一小束金黃的玫瑰。

亮閃閃的,在雪地裡散發著玫瑰清香。

送錯了麼。

他左顧右盼,周圍卻空無一人,腳印都沒有。

容秋躊躇片刻,還是把花帶入車中。

等他回到醫院時,出門前還喧鬨的vip病房現在分外安靜,容秋第一眼看到的並不是容欽,而是趙南辰。喧鬨的人形大狗狗小心翼翼地縮在一旁的沙發上,懷裡抱著個枕頭,明媚開朗的臉上布滿了陰雲。

見到容秋進來,立刻竄了過來。

趙南辰緊緊地貼在他身邊,咬耳朵道:“不知道容欽哥看了什麼文件,眼睛紅到現在,而且一句話也不說,又是咬牙笑,又是流淚哭,好不正常啊,會不會是容欽哥的公司倒閉了啊……”

容秋莫名。

放下手中玫瑰,定睛一看,嚇了一跳。

容欽何曾這麼哭過,縱使手術麻藥過去,他痛得咬牙切齒也沒哭,可現在,容欽那雙眼早就泛紅,眼睛濕..潤潤的,隱著厚厚的一層水光。看到他出現,容欽手中單薄紙麵如鵝羽般輕落,嘴角囁嚅卻失語,醞釀已久的淚滴終於從眼眶滾落。

“秋秋……”

我們是兄弟。

是分彆二十餘載,如今再重逢的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