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2 / 2)

beta和alpha的婚姻本就不如AO的婚姻堅固,沒有信息素的連接,beta和alpha之間隻有純粹的情誼,尤其對於alpha而言,alpha還要忍受著beta並不能給他們做安撫的易感期。

所以,這就是一段脆弱的AB婚姻。

而容欽哥和秦澤西已經維持了近七年。

人不是在某一瞬間崩潰的,就像瓶子裡的水不是一下子就能裝滿的,失落的情緒在一日日的猜忌與懷疑中發酵,終於在某天徹底迸發。

所以現在容欽哥對秦澤西提出了離婚。

因為愛過所以才會痛,容秋怕容欽即便是提出離婚的那一方,也逃不出這個定律。

容秋不敢多說話,怕刺-激到容欽。

容欽感受到容秋的用心,長歎一口氣,他不應該在容秋麵前表露這些負麵情緒,所以他再接過容秋遞過來的筷子時,麵容已經恢複了平靜。

“這家餐廳的飯也挺好吃,秋秋真會挑。”

“嗯,容欽哥多吃點,壓壓驚。”

“壓壓驚?”

“……”

容欽笑了笑,接受了容秋的好意。

吃完飯,容欽再次爬到病床上趴著,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容秋在一旁一邊畫圖,一邊看著容欽吹著頭頂長長的額發。

“容欽哥要剪頭發了。”

“的確要剪頭發了,都戳眼了。”

“明天我找個理發師過來幫容欽哥剪。”容欽的身體尚未恢複,現在醫院的醫療資源還充足,容秋就沒急著帶容欽回去。

容欽斂了斂前麵長長的額發:“不用理發師剪,小秋會剪嗎?”

“啊?”

當天晚上,容秋就被趕鴨子上架。

容欽坐在輪椅上,身上披著一條極大的毛巾,白色的浴巾圍著他的身子轉悠了一圈,最後容秋把多餘的褶子輕輕塞進了容欽的衣領子裡,還輕輕地拍了拍使它服帖下去。

看著一點不擔心的容欽,容秋反而有些躊躇。

他看著手上的工具,覺得哪裡不對勁。

剪頭發的剪子好像和這個不一樣吧……

這一剪子減下去,極有可能全剪沒了。

容欽卻很淡定,手上盤著那個昨晚剛得的小蘋果,就像盤著什麼珍貴的古玩核桃球,他積極鼓勵容秋給他剪頭發。

“就剪個前麵的發簾兒,不戳眼就行,不要怕,你哥我人長得俊,什麼發型都好看。”

容欽的這句玩笑話讓容秋稍稍放鬆了心。

容秋仔細尋找著合適的角度,不敢一下子給剪沒了,想著慢工出細活,剛撩起容欽的一綹兒頭發,VIP病房的門被人驟然打開。

來人氣勢洶洶,不是白天剛爭吵完的秦澤西又是誰?

秦澤西單手拄著拐,另外一隻手維持著推門的姿勢,看到容秋和容欽表情很是嚴肅,甚至隱隱還有覷視他們的意味。這樣的姿態,這樣的神色,好似容欽和容秋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一般。

但緊跟著他的,是秦牧野。

秦牧野明顯剛結束軍區的工作,軍裝在身,露出來的白色襯衣的袖口還有幾滴墨水的痕跡,本來也隻有芝麻大的點兒,不算明顯,但隨著秦牧野攔住秦澤西的動作,這些墨跡就和男人手上的凍瘡一樣,晃現於容秋麵前。

秦牧野攔著秦澤西,輕輕搖頭。

容欽長長地哼了一聲,任由秦牧野走在他前麵。

這是秦牧野第一次過來卻沒帶任何吃食,他本事物繁忙,要不是保鏢說醫院這邊的事情失去了控製,他也不會剛結束公務就轉頭過來。

秦澤西以為秦牧野會站在他那邊。

沒想到秦牧野頃刻間就轉變了陣營。

“容欽,你要和我哥分開嗎?”

“不是分開,是離婚,怎麼,秦牧野你是過來勸和的?”

“我……”

“阿欽,我的確做錯了事,我可以道歉,但離婚兩個字是可以隨便就說出口的嗎?”“離婚”兩個字簡直觸中了秦澤西的逆鱗,“阿欽,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可以和我提離婚。”

秦澤西話音剛落,容秋就微微往前站一步。

但他沒有看著秦澤西,而是看著秦牧野,顯然知道秦澤西現在情緒已經失控,能控製住秦澤西的隻有秦牧野:“我覺得……你還是先解決好你哥那邊的事才好。”

秦牧野悶悶地點點頭。

秦澤西卻挑釁著看向容秋:“我有什麼可以解決的,倒是你和我弟之間的事不清不楚,不乾不淨。自己都還亂著,居然還插手彆人的事。”

秦澤西失去控製以後簡直無差彆攻擊。

“哥!”

“秦澤西你給我滾出去!”

容秋並沒有因為秦澤西的話生氣,反而是秦牧野和容欽地一前一後地護著他。

容欽說話很直接:“你最好不要再和我說話,你攔著我組建誌願軍的事,我還沒給你算賬。況且什麼叫彆人的事,我的事就是秋秋的事,我們是親兄弟,親血脈。”

容欽的話音剛落,秦牧野眉頭飛挑。

他訝異地看著容秋。

秋秋和容欽居然是親兄弟?

雖然秦牧野沒說話,但容秋懂了他問詢的意思,他輕輕地點點頭。

“我和容欽哥做了親子鑒定,是兄弟。”

秦澤西同樣震驚,不過他震驚到聲音都發起抖來:“阿欽,你和這個beta做的親子鑒定?”

“對,做了,秋秋是我如假包換的親弟弟。”容欽從嘴裡溢出了氣笑之聲,“你不是一直阻止我建立誌願軍嗎?我告訴你,誌願軍我建了,弟弟我也找到了,我人生唯就這兩件事一定要做,而你,秦澤西,在我心裡不過占據了芝麻點大的位置,彆把自己當盤菜。”

容欽痛恨自己對這個男人了解至深,也恨這個男人居然在omega應激性這個事情上欺瞞了他。如今的話七分帶著演,三分真情流露。

“秦澤西,我們離婚。”

“我不同意。”alpha咬牙,臉已經漲紅。

“不要逼我看不起你。我不愛你,我現在隻覺得你惡心”

說這話時,容欽心裡也是痛的,這麼多年來的相處和情愛不作假。曾經是那麼喜歡秦澤西,他無法欺騙自己現在已經不愛了。

隻是愛裡摻著不可忽視的失望。

之前了解得少,才會把秦澤西當做什麼了不得的寶。

現在煙雲過後,他看懂了,秦澤西也不過如此。

但這麼難聽的話他一定要說。

不說得秦澤西恨他入骨髓,秦澤西是不會放他走的。

秦澤西就是這樣。

不能讓秦澤西還念著他,所以恨最好。

倨傲的alpha何曾被人用言語這麼侮辱過,秦澤西隻覺一股熱流上頭,耳膜鼓-脹著什麼都聽不清了。容欽原來隻會說愛他,現在卻會說這樣的話。可即便耳蝸鳴叫著千百隻蟬,容欽的這些言語依舊句句如尖利的刀刃,狠狠地紮透了他的心。

看著眼前這個冰冷無情的容欽,秦澤西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

到底怎麼回事?

他和容欽居然會走到這一步。

秦澤西絞儘腦汁也找不出原因,難道隻是因為他阻止容欽組建誌願軍,可他明明是為容欽好,誌願軍多麼危險,一不小心就被海匪全部殲滅。

容欽安生得過日子不好嗎?

他們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難道不好嗎?

他不理解容欽的想法。

秦澤西再次走了死胡同。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恨容欽,他隻覺容欽周圍的人影響了容欽,才會把原來隻愛他的阿欽變成了這樣。

所以容秋才沒有存在的必要。

他早就懷疑容秋和容欽有血緣關係。

所以當初在他和容欽第一次去A星的那家福利院,意外見到容秋之後,並不想二人相認。阿欽隻要心裡有他一個就好,alpha的占有欲很極端,所以他才會背著容欽聯係有需求的人家趕快把容秋領養走。

不想這麼大的聯邦,容秋和容欽還是重圓了。

可不管容欽怎麼說,秦澤西都死死地咬著牙不做回複。縱使容欽的言語已經把他紮成了刺蝟,他也不同意離婚。

這場談話終究以容欽的劇烈咳嗽以及秦澤西的轟然倒地而終結。

秦澤西本來拄著拐,後來不知道哪一口氣沒順上來,拄著拐的手一抖,整個人直板板的、地往地上砸去。這一砸,生生把所有的焦灼氣氛都砸了一乾二淨。

容秋還在給容欽順著氣,見狀趕緊給秦牧野使眼色。

秦牧野頷首點頭。

外麵候著的保鏢熟練地抬著擔架進來,不一會,自己把自己砸暈過去的alpha就消失在他們麵前。

但秦牧野沒急著走。

他就像秦澤西的代言人,卻遠比秦澤西語言溫和舒緩。

“我哥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一定會和他好好聊聊。”

容欽乏力地歎了一口氣:“如果這麼簡單就能說通,我今天就無需說出這麼刺耳的話。你哥的性子你知道,如果我不讓他徹底死心,我這輩子都要被他抓在手裡。”

之前是容欽心甘情願,他樂意被秦澤西管著,也樂意哄著秦澤西。他孤零零的一個人,難得有人願意管著他,即便方式有些強硬,他也願意接受。

他的確做到了。

“或許你也知道你哥的那些alpha好友的樣子,我可以接受你哥是因為我那個時候心裡有他。但那些倨傲的alpha我實在受夠了。”

說到alpha好友,秦牧野也汗顏。

因為他也有一個alpha好友,叫蘇燃。

是他的死黨,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分化成alpha。

隻是現在,他們已經斷交了。

所以他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所以他也能理解容欽容忍他哥這麼久的不易,畢竟他哥隻是隔三差五來砸一下他的家,他就受不了,更彆提容欽和他哥處在同一個屋簷下這麼多年。

其實這是他哥和容欽之間的私事,即便他作為他哥的親弟弟也不該如此插手越界,隻是他知道他哥的性子。不想放手的東西,到死也會攥在手裡。

所以,他覺得容欽做得對。

“我幫你勸勸我哥。”

秦牧野的態度讓一旁旁聽的容秋都不由挑眉。

而容欽即便知道勸了也勸不出什麼結果來,也言語道謝。隨後容秋扶著容欽趴回了床上,容欽麵色疲倦,額前的頭發重新搭回了眉眼間,在容欽的鼻梁前,形成了濃濃的一道陰影。

即便如此,那個小蘋果自始至終都被容欽攥著。

就連現在容欽快要入睡了,也不曾放手。

秦牧野就這麼靜靜看著容秋照顧容欽。

容秋也曾這麼照顧過生病的他,他還記得自己那次在城西酒吧喝醉了酒,是容秋過來接他的,還送到酒店細細照顧。現在看容秋輕柔的動作,秦牧野心覺人還是那個人,什麼都沒變,隻是他過去做錯了事,才會使二人漸行漸遠。

容秋熄了兩盞燈,這才顧得上把一時沒走的秦牧野送出去。

隔壁的VIP病房並不如各個VIP病房這麼安靜,來的醫生護士很多,腳步略顯淩亂,容秋吃驚地看著隔壁秦澤西病房的熱鬨景象,停下腳步:“你不去看看你哥?”

“不用。”

“?”

“alpha都很皮實。”

“……”

“我和容欽哥打算後天出院。”

容欽後背上的傷開始結痂,都能坐輪椅的容欽順勢提出回家。主床醫生也同意了,隻是叮囑他們回去以後要小心這些傷口以及手臂的傷痕。

必須得回家,要不然秦澤西在隔壁,隔三差五就會鬨出點事來。

二人走在VIP病房的長廊。

容秋眉目精致,如雕如琢,即便穿著簡單的白衫黑褲,腳踩著一雙棉拖鞋,氣質也隨意且清爽。而他旁邊的alpha則不同,一身軍裝格外板正,領口被打理得很整齊,前身門襟毫無攪豁,肩挺背拔,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還透出如雪融深潭般,波瀾不驚。

一個隨意灑脫,一個凜然肅正。

卻意外的和恰。

在亮白乾淨的長廊,二人步履不徐不急。

原本走廊隻放著幾盆綠色盆栽,現在被布置得紅紅火火。每隔幾間病房外麵就有一棵一米高的聖誕樹,樹是蒼翠的鬆柏,上麵環著一圈又一圈紅色的彩帶、各色的小彩燈,還有兩個指節寬的小禮品裝飾。雖然不貴其重,但勝在用心,讓人很有聖誕節的感覺。

容秋小時候就很喜歡看這些小東西。

現在他人長大了,還是忍不住在這些東西上麵注目。

以往的聖誕節容秋都在家裡一個人看電視抽煙,有時容欽會帶上幾道飯菜找他,平安夜不送蘋果,聖誕節也沒有特殊的,兩人就這樣寥寥地度過聖誕節。

但彆人顯然不是。

同病區的病友不乏十三軍區的高門大戶,有些長輩在這裡療養許久,家中小輩喜氣洋洋地陪伴過節,一個個穿得就跟小型的紅色聖誕樹一樣。

三五個本陌生的小孩聚集在一起,沒過多久,就因炫耀聖誕節禮物而迅速熟絡。

甚至還有個小男孩走得急了,一頭撞到容秋大腿上。

小孩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兜裡的一顆小糖果掉了出來都沒注意,小孩兒隻顧著癟了癟嘴,狀似要哭。容秋還沒開始哄,就見他身旁的秦牧野蹲下了身,高大的alpha即便蹲下去也如同一座大山,無需說話,隻一個冷臉就嚇得小孩連哭都忘了。

小孩兒撒腿就跑,一溜煙就沒了影。

徒留撿起地上糖果的秦牧野眼波微動。

秦牧野直起了腰,alpha張開掌心,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的黑色手套上,正靜靜臥著一枚炫彩的小糖果。

容秋看著秦牧野的黑色手套。

很單薄,很服帖,一點都看不出alpha的手指有紅腫的跡象。

凍傷一點沒好,戴上手套好麼。

容秋這麼想,卻沒有問。

秦牧野將小糖果再次放在聖誕樹下,就像一個漂亮的小禮物。

而男人再起身時,掌心卻替換出了一個新的小禮物。

一支分外古舊且留有數道劃痕的鋼筆,在紅綠配色的聖誕樹背景下,熟悉的金屬外衣正晃著藍珀色的幽光。

容秋:“嗯?”

alpha往前遞了遞,聲音低到弱不可聞。

他說——

秋秋,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