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嘉對當年報案的那位一無所知, 幸好季舜堯先生曾經詳細調查過她。
季舜堯說:“她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固定的住處, 每個地方都不會呆很久,因為很少會用自己的身份證, 就連警察都很少能找到她。”
米嘉說:“那你是怎麼找到她的呢?”
季舜堯看了一眼手機,說:“很難找到, 但幸好她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每年的清明節她都會回家祭祖。我就是這樣找到她的。”
“清明節?”米嘉拿過他手機也看了看,說:“那不就是下個月了,算算也沒幾天了啊, 我們是不是要趕緊準備起來?”
季舜堯看著她,欲言又止。米嘉輕輕抱了抱他, 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這次過去多半還是沒什麼結果,但是呢, 人做一件事並不是一定要有結果的。”
季舜堯歎氣:“我是不想你帶著期待過去,帶著失望回來。有希望但又失望,這才是最讓人難過的。”
米嘉說:“也不會啊,沒有其他隱情的話,那就維持現狀,沒有爾虞我詐也沒有無數齟齬, 同樣是好結果。”
米嘉能夠這樣想,倒也是對的。
季舜堯點頭:“我還是定式思維了, 把你們放在對立麵了。看來我不能當警察, 不然不知道要有多少冤假錯案。”
米嘉笑:“看來你跟我媽媽有不少過節啊, 有沒有興趣說出來讓我聽聽?”
季舜堯搖頭,陳年舊事,不過是各自為了各自的利益,有什麼好說的:“唯一過節是她總讓你哭,哪天她能讓你笑出來,我也就跟她泯恩仇了。”
米嘉親昵地摸了摸他下巴,壓低聲音說:“你也經常讓我哭啊,你是不是也要討厭你自己啊?”
她眼睛裡光華流轉,語氣俏皮又輕佻,季舜堯聽得耳熱,壓在她肩頭的大手用力按了按,說:“我看你不是很享受嗎?”
話題越說跑得越遠,米嘉吐一吐舌頭:“說點正事吧,哪吒爸爸,咱們清明節要去哪,會不會很遠啊?”
季舜堯刮了下她鼻子,做為她胡亂點火的懲罰。
米嘉撒著嬌,投到他懷裡,仰著下巴看他。
季舜堯說:“一點都不遠,而且特彆的順路。”
米嘉意外:“咦?”
季舜堯說:“她跟泰山是同鄉,我們去祭拜爸爸的時候,可以順便去找她。”
清明節,哪吒恰好有三天假期,米嘉預備再給他提前請一天假,三口之家正好組團去給米成掃墓。
每年的清明節,哪吒都很無聊,首先是因為爸爸太忙,沒空陪他,其次是其他小朋友各有事做,連個小小的約會都做不到。
今年爸爸媽媽都在身邊,哪吒滿懷希望借著這個機會出去玩,媽媽提到去給外公掃墓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小小失望了一樣。
小孩子的心事完全都寫在臉上,米嘉摸摸哪吒腦袋,說:“那邊有山有水有樹,你都不覺得高興嗎?”
哪吒眼巴巴看著她,那山那水那樹,又有什麼意思呢。可是那裡有媽媽的爸爸,能讓媽媽開心,哪吒覺得還是高興的。
米嘉笑得溫暖:“媽媽知道你去過好幾回,有點膩了,所以媽媽多給你請了一天假,先帶你去遊樂場咯。”
哪吒立刻興奮的接連“哇”了好幾聲:“好棒啊,媽媽,我們去哪個遊樂場,你跟爸爸會陪著我一起嗎?”
想要讓哪總高興,那當然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節前米嘉跟季舜堯都提前勻出一天,三個人在遊樂場玩了整天,第二天去鄉下的時候,哪總在車上睡得昏天黑地。
米嘉也有些累,但神經卻高度興奮著,讓她沒辦法睡著。
米嘉倚在季舜堯懷裡,看著窗外一排排閃過的行道樹,春意已濃,哪怕四季常綠的樹木也添上了鵝黃新綠。
三口之家還是住的上次呆過的親戚家裡,同一個房間,同一張床,唯獨不同的是彼此的心境。
那時候互相試探,就像當天的雨一樣,煙雨蒙蒙,連綿不斷,帶著絲絲點點的涼意,一邊靠近一邊遠離。
現在不同了,就像是一左一右的兩隻手,兩隻腳,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存在,分開才是不合理的。
米嘉伸著懶腰,將窗戶打開透風,四月暖濕的煦風撲打在臉上,每個毛孔都張開似的,說不出的順暢舒服。
季舜堯將哪吒放在床上,陪著米嘉去樓下天井看了看,小魚乾已經曬得硬邦邦的,各種蔬菜乾也粉墨登場。
最誘人的是家裡有人炒茶葉,綠茶的清香從燒燙的鍋底散發開來,整個家裡都是這股青澀沁人的植物香氣。
季舜堯跟米嘉住的這一家,在鄉裡的輩分大,一家人早早就準備起來,要在清明的時候請一大家子的人吃飯。
院子裡曬的,鍋裡炒的,全是為了當天分給大家的見麵禮。
季舜堯隨手抓了一小把炒好的茶葉,擱在鼻下聞了聞,說:“一會兒咱們帶點東西去請紅媽,看她來不來。”
紅媽就是米嘉家裡的那個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