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謝長寂叱喝,沈修文這才反應過來。
如果這裡是真的謝無霜在此,他自然是可以詢問幾句,可這位在天劍宗的地位,不是他能開口的。
他毫不猶豫後退,“砰”一下帶上大門,領著眾人急急退開。
站在門口的合歡宮眾人對視一眼,片刻後,靈南不可思議:“剛才裡麵的是……謝道君?”
“還有,”靈北思索著,唇邊帶了幾分笑,“咱們少主。”
聽到這話,靈南猛地反應過來。
少主可以啊,還說謝無霜不行,這不直接拿下了?!
她趕緊拉住靈北,警告合歡宮眾人:“立刻回去,走,誰都彆留下!”
眾人紛紛點頭,瞬間散開。
花向晚聽著外麵的動靜,一口氣沒緩上來。
她哪天如果死了,一定是這批蠢貨害死的!
然而憤怒不過片刻,她便察覺現下情況有點微妙。
“謝無霜”還堵在她麵前,將她限製在一個極其狹窄的範圍,劍還橫在她脖子上,另一邊的袖子將旁邊隔開。
這個距離有點太近,她身上衣服幾乎隻是一層薄紗,對方氣息和溫度幾乎是無孔不入侵入她的感知,讓她有些不自在。
這種危險又曖昧的狀態,讓花向晚不由得僵直了身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怕他突然動手殺人,還是因為其他。
畢竟是謝長寂的徒弟,她……她還算他前師娘。
想到這一點,她扭過頭,企圖讓氣氛恢複正常的“劍拔弩張”“千鈞一發”。
但對麵人不動,甚至半點殺氣都沒有,一時她也搞不清他到底是要做什麼,隻能敵不動我不動,等著對方先動手。
然而謝長寂似乎是在竭力控製著什麼,一直沒有反應,隻隔著白綾低頭看著她。
過了好久,謝長寂終於試探著抬手,似乎是想觸碰她的臉。
這個動作把花向晚嚇了一跳,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往後一退,把整個人都抵在了冰冷牆麵上。
看見她的動作,謝長寂呼吸微頓。
他捏劍的手忍不住用力幾分,突兀開口:“躲我?”
花向晚:“啊?”
“把入夢印給他?”
花向晚:“哈?”
這話問得花向晚一愣,反應片刻,意識到他說的是沈修文,她不由得更為震驚。
她沒想到都到這種時候了,“謝無霜”竟然還如此舍己為人,不先關心一下自己被發現入魔的事,反而關心起自己師弟被利用被下了入夢印?
這是什麼雲萊好師兄?
他什麼意思,來討公道的?
但她見謝無霜不是想和她拚個你死我活的樣子,也不想激化矛盾,便趕緊道歉:“用入夢印確實是我不對,但我沒想害沈道君。隻是我隻有六天時間,情況緊急,也是逼不得已才要用這點手段……”
她話沒說完,謝長寂一口血猛地嘔了出來,整個人就撲在了花向晚身上。
花向晚下意識摟住這人,等做完這個動作,懵了片刻後,隨即反應過來。
“謝無霜”本來已入魔,夢境裡明顯是因為她的侵入神智已經出了問題,又來得這麼快,怕是根本沒有處理好自己識海內的紊亂就衝過來了。
方才根本就是強弩之末,現在應當是沒什麼威脅,如果要下手,這是最好的機會。
可他入魔這件事天劍宗長輩到底知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她現下把這個人殺了,那倒也合情合理。
可若他沒有徹底入魔,天劍宗還抱著一線希望,她就把人殺了,又有沈修文作證入夢印的事,那怕她就是導致謝無霜魔心再起在先,動手殺人在後。
謝無霜作為謝長寂弟子,身份高貴,到時候謝長寂說不定會親自出山報仇……
花向晚越想越害怕,搖搖頭不再多想。
她賭不起第二種,倒不如給謝無霜下個生死咒救人。
至少還有回旋餘地。
想明白這一點,花向晚趕緊扶著他躺倒床上,拉開他眼上白綾,露出他的眼睛。
眼睛紅色的深淺,昭示著入魔者現下意識清醒程度。
如今謝無霜的眼睛紅成一片,看上去很是平靜,但謝無霜這種平靜,明顯有點不正常。
完了,真是病入膏肓。
她抬手一甩,幾道鎖仙繩就綁在了謝長寂手腕腳腕,一個金色法陣在浮現在謝長寂身下。
做好最壞打算,她跳上床,盤腿坐在“謝無霜”身側,從乾坤袋中取出清心鈴,轉頭看向旁邊格外安靜的謝長寂:“我這個是上古法器清心鈴,等一會兒我為你驅趕心魔,可能會有些痛苦,但你一定要熬……”
話沒說完,她就看“謝無霜”輕而易舉掙斷了鎖仙繩,徑直坐了起來。
花向晚:“……”
謝無霜掙脫鎖仙繩,並沒有暴起一劍砍了她腦袋,就看他欺身向前,抬手按住她的腦袋,仿佛是親吻一般將鼻尖埋在她發間。
花向晚僵直身子,片刻後,就聽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香味呢?”
香味?
什麼香味?
花向晚茫然了一會兒,隨即意識到,他已經問“香味”這件事問了兩遍。
她身上有什麼值得謝無霜問兩遍的香味?
“你是說媚香?!”
花向晚反應過來,謝長寂動作頓了頓,在她耳邊不解反問:“媚香?”
“對,合歡宮弟子隻要催動雙修功法,”花向晚僵著笑容,保持著“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的信念,大大方方道,“身體自然會產生一股媚香,用於協助雙修功法,最易惑人心智。”
“合歡宮弟子……”
謝長寂喃喃,他抬起頭,看著花向晚:“每個人都有?”
花向晚認真點頭:“每個人都有。”
隻是每個人的味道都有細微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