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丹趕著找謝長寂時,秦雲裳先她許多趕到魔宮宮門前。
狐眠帶人守在宮門口,正靠著宮牆聽著麵禮官唱誦的聲音,看見秦雲裳,她直起身笑起來:“你終於過來了?”
秦雲裳沒說話,她執劍麵著宮門,聽著麵的聲音,仰頭看著高處陰陽合歡神,狐眠見她嚴肅,笑著道:“彆太緊張,很快就結束了。到時候師兄師姐都活了,咱們喝酒。”
說著,狐眠突然起來一件事:“哦,你等了兩百,終於要和望秀成婚了,高興不?”
秦雲裳沒說話,她聽著麵禮官唱喝之聲“一拜天地——”
她捏緊劍柄,滿腦子都是薛子丹和花向晚的話。
“計劃不變吧?”
“變了。我打算活。”
“可她也活!”
“她求過我,她說她活,她爭一線生機。如今她有機會了,為什要為了死的人讓活著的人死?!”
“拜諸神——”
她起她們一起坐在雲浮塔飲酒,起她們少時偷偷在被子說悄悄話。
起少花向晚意氣風發一劍渡海;
起她從雲萊爬回來時死死抓著她嚎啕大哭;
起合歡宮滅宮之後,她在靈堂拿劍抵著她,看她清瘦冷寂的眼神,說那一句“師兄我還你,日後你我便是盟友”;
起她一路學會長袖善舞卑躬屈膝,起她雲萊求親帶著謝長寂回來,偶爾眼中露出的歡喜和靈……
她麵容如此清晰,和遙遠褪色的過在一起,她突然意識到。
她希望她活著。
當她聽花向晚活時,她慌亂過,可隱約的,她並不抗拒
可如果她必須選擇,故的戀人,活著的好友——
秦雲裳閉上眼睛,壓著心中的惶恐,不得不承認。
她選擇花向晚。
哪怕這證明了這兩百她是徒勞,她兩百的犧牲沒有結果,沒有意,可她還是希望,花向晚好好的。
畢竟,雖然不願意承認,當她聽從她的話臥底在鳴鸞宮,並不僅僅隻是為了程望秀和宮之位。
“夫妻拜——”
“狐眠師姐,”秦雲裳終於開口,狐眠疑惑轉頭看她,就聽秦雲裳平靜詢問,“若有人拜托你一件事,中間發生變故,是當執行到底,還是為她著?”
“拜托你做事的人死了嗎?”狐眠有些奇怪。
秦雲裳平靜開口:“活著。”
“那不就是了?這決定,還是要她自己做吧?”
狐眠漫不經心,秦雲裳眼神逐漸堅定來。
“你說得是。”
狐眠正打算說什,話還沒開口,就看秦雲裳突然拔劍,朝著宮門猛地揮砍而!
祭神壇上,花向晚的鮮血流入凹槽,碧血神君抬手抵在她的額間,吩咐道:“閉眼,解開封印。”
花向晚閉上眼睛,先解開鎖魂燈的封印,一道黑氣猛地鑽入她的識海,瘋了一般竄到花向晚識海深處另一半魊靈周邊。
魊靈周邊是問心劍結成的劍陣,黑氣如同一條長蛇,盤繞在劍陣之外。
血一點一點在凹槽中溢滿,就在花向晚即將解開問心劍封印刹那,宮門被人猛地轟響!
隨後一聲高喝從宮門外傳來:“阿晚,等一!”
花向晚驚詫睜眼回頭,碧血神君一道法印朝著門口疾馳而,法印和秦雲裳的劍光衝撞在一起,秦雲裳疾呼:“你肚子有個孩子,解開魊靈封印也不會死!”
說罷,秦雲裳便被碧血神君法印吞沒,猛地撞飛到宮牆結界之上。
花向晚瞬間反應過來,一抽回還在放血的手,碧血神君作更快,立刻握住她的手,往凹槽處拉。
花向晚和他僵持著,周邊突然湧出很多黑衣修士,朝著秦雲裳和衝來的狐眠等人方向衝,結界從周邊慢慢升騰而起,廣場上騷亂起來,碧血神君捏緊了她的手,麵帶微笑:“就差最後一步了,謀劃兩百走到這,戛然而止,不遺憾嗎?”
“秦雲裳什意?”
花向晚盯著碧血神君,碧血神君笑笑:“她什意我怎知道?”
“花向晚,你肚子那個孩子會吸收所有毒素,”黑衣修士集體殺向秦雲裳方向,狐眠衝一拉起秦雲裳,方頓時亂了起來,秦雲裳拔劍擋著衝過來的修士,秦雲裳一劍狠狠劈開周遭修士,鮮血落在她臉上,她握劍抬眼,死死盯著花向晚,“你死,還是活?”
花向晚不說話,她聽著秦雲裳的話,瞬間明白過來。
她肚子有一個孩子,這個孩子會吸收所有毒素,若是如此,那她放出魊靈之時,她體不可死亡。
這些時日薛子丹一直在給她診脈,他不可連她有孕都診斷不出來,唯一的可,便是有人辦法隱藏了這個孩子的存在。
而唯一有理由,又有力隱藏這個孩子存在的人,隻有麵前這個——作為沈逸塵愛魄之的人。
他要讓她的身體成為魊靈的寄生,而沈逸塵作為西境最頂尖的醫者,也是唯一夠欺騙薛子丹的人。
若這一切都是碧血神君謀劃,他最終目的就是要讓她解開封印成為魊靈寄,那她留給秦雲裳用來殺自己的符咒,未必有用。
“還猶豫什?”
碧血神君笑起來:“你總不會為了個孩子,就放棄合歡宮這多人吧?”
“這是自然。”
聽著碧血神君的話,花向晚便知如今都是在他計劃之中。
她不放開魊靈,若是此時放開,便正中他懷,她穩住自己情緒,微微一笑:“不過,解開問心劍封印之前,我有個要求。”
“嗯?”
碧血神君歪了歪頭,花向晚看了一眼方被黑衣修士團團圍住的秦雲裳等人,平靜道:“我擔心魊靈出世我大開殺戒之時會傷及無辜,我讓合歡宮的人先退。”
碧血神君不說話,他靜靜注視著花向晚,花向晚有些疑惑:“怎,我這話有什不妥?”
“那當然是,大大的不妥。”
碧血神君搖了搖頭,隨後他突然抬手,花向晚同時出手,兩道法光一起衝向宮門,花向晚縱身往前,朝著所有人大吼出聲:“跑!”
說著,她擋在碧血神君法光麵前,一劍轟開他的結界,指揮著合歡宮的人:“快跑!”
法光將她整個人轟在地麵,所有人瞬間反應過來,朝著四麵八方蜂擁而出。
碧血神君站在高處,漠然看著這一切,就看眾人像亂了方向的蒼蠅,瘋狂往他的結界上衝撞過。
“各位,”碧血神君站在祭神台上,好似觀望一場大戲,笑著道,“彆做無用功了,你們出不的,這有兩層結界,合歡宮早就準備好了法陣,要你們命喪於此,以換取他合歡宮眾人複生。”
聽到這話,眾人都愣愣回頭,花向晚半跪在地麵,冷冷抬眼。
法陣在地麵亮起,碧血神君拍了拍手,就看地麵轟隆作響,眾人驚覺不,連連後退,就看青石板廣場前方地麵每隔半丈就裂開,一具具棺材破開青石板破土而出,等地麵顫停止,上百具棺木停放在地麵,一具具棺木無聲控訴著當冤仇。
“這是當合歡宮死的內門弟子的屍體,由花少屠滅巫蠱宗後帶回,你們腳的陣法,是可以召喚魂魄,起死回生的法陣。可天道有序,死而複生哪這容易?”
碧血神君說著,所有人看向廣場合歡宮弟子,都變了眼神。
今日參加接任大典的,都是各宗各宮高層——參與過當合歡宮之事的高層,諸如道宗宗道真之流,並不在此。
原大家還有些疑惑,如今碧血神君一說,眾人便立刻明白了此次挑選參加祭典人的標準。
合歡宮弟子不由得捏緊武器,向自己宗門靠近,花向晚提劍站在廣場中央,看著碧血神君站在高處,微微一笑:“今日這個法陣,肯定是要死夠人的。隻是死的是誰,座就不得而知了。”
“你到底是誰?!”
聽著碧血神君說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大喝出聲:“裝神弄鬼,你……”
話沒說完,一巴掌隔空狠狠甩在**臉上,高處人恢複成碧血神君之前帶著黃金麵具高高在上的模樣,獨屬於碧血神君的聲音回蕩在廣場之上:“你說座是誰?!”
這話出來,合歡宮的人,都露出震驚之色,片刻後,**最先反應過來,滿臉激跪來:“魔!”
這一聲大呼,眾人立刻反應過來,趕緊跟著跪,急道:“魔歸來!魔歸來!”
合歡宮和天劍宗的弟子站在廣場中央,在一群跪拜的人中顯得異常突出,碧血神君站在高處,和花向晚遙遙相望。
狐眠湊到花向晚旁邊,傳音:“消息傳不出,這狗雜用結界都攔了。”
花向晚不說話,碧血神君微微一笑:“座今日既與花少成婚,自然以花少心願為重。少今日要死夠人,那今日,不管死的是你們還是合歡宮,總得死足那多,讓我夫人的師兄師姐複活才是。座給你們半個時辰——”
眾人聽著這話,心中便明白了碧血神君的意。
不管是合歡宮的人殺了他們,還是他們殺了合歡宮,隻要死的人數足夠讓合歡宮的人複活,他們就活來。
這位魔力出眾喜怒無常,但有一點卻是極好。
他言而守信,給他們指了路,便是路。
所有人看向合歡宮弟子,目光都帶了殺意。
花向晚捏緊劍,暗中傳音給合歡宮弟子:“三姑狐眠攔魔,我劈開結界,靈南靈北護住弟子出。”
合歡宮弟子聽著花向晚的聲音,頓時鎮定來,所有人捏緊武器,回看向旁邊如豺狼一般盯著他們的修士。
兩方一觸即發,碧血神君看著這個場景,緩緩抬手,目光冷來:“殺。”
音落刹那,周邊法光如雨而,秦雲裳抬手張開結界擋住第一波攻,狐眠三姑同時向著碧血神君襲,花向晚一劍蓄力,朝著結界狠狠撞開!
結界一瞬被劈出裂縫,距離結界最近的弟子立刻往外撲,旁邊修士也往外,靈南靈北一劍橫劈而過,擋在修士麵前。
不過瞬間,合歡宮弟子逃出大半,隻聽“轟”的一聲巨響,花向晚便覺身後一道強大靈力襲來,她縱身一躍,結界瞬間恢複如初。
結界修複瞬間,秦雲裳便支撐不住,她的結界被**一掌轟開,隨後渡劫期靈力朝著合歡宮弟子迎麵而,花向晚毫不猶豫一劍朝著**劈,同時一道法陣在天空亮起。
眾人急急抬眼,就看金色法陣金劍如雨而,花向晚足尖點落,直刺碧血神君眼前,朝著被碧血神君擊飛的三姑和狐眠厲喝:“幫雲裳!”
碧血神君笑著看著花向晚劍尖過來,麵色不,直到劍尖到他麵前,他平靜抬手,看上極慢的速度,卻在花向晚劍尖到達身前瞬間,輕而易舉夾住劍刃。
“若你不用魊靈,”他提醒她,“是殺不了我的。”
話音剛落,龐大靈力從他身上急襲而出,花向晚手上法陣同時開啟,她再不刻意壓製,將她母親留給她的靈力瞬間釋放出來提到頂峰。
花染顏的靈力瞬間灌滿她的筋脈,疼得她周身幾乎都要炸開,她手上法陣大亮,和碧血神君靈力轟而。
光芒中間,碧血神君神色平穩:“何必掙紮呢?反正你我目的相同,世人負你,你殺世人,有何不?”
花向晚不說話,她被碧血神君的靈力強行一寸一寸往後壓。
魊靈在她識海中瘋狂躁,應外合試圖突破問心劍的封印,黑氣彌漫在她周身,碧血神君看著她,溫和開口:“你殺不了我,除你之外,合歡宮的人,還有誰和七宗這些老妖怪有一戰之力。你繼續爭,不僅是讓你自己送死,還是帶著他們一起送死。”
碧血神君說著,一步一步往前。
方廣場已經砍殺成一片,花向晚隱約聽到身後傳來驚呼之聲:“夢姑!!”
她不敢回頭,隻有身上黑氣越發濃烈,她識海中的問心劍苦苦支撐,她抬頭看著走到她身前的碧血神君,咬牙出聲:“你一開始,目標就是我?”
“那是當然。”
碧血神君坦然承認,花向晚顫抖著:“為什?”
“陰陽合歡神,一體雙神,”碧血神君靠近她,微微彎腰,注視著她的眼睛,“一神為光,一神為暗,創世力竭之後,轉世於人間,一人為救世之,一人為禍世魔星。而你——”
碧血神君抬手點在她額間:“便是救世之,都是神體,自然都是魊靈最好的容器,可你與謝長寂不同,謝長寂不需要我手,他早晚自己會墮道,我也不過就是推波助瀾一而已。若毀了你,便是毀了最大的威脅。何樂而不為?隻是你不聽話,居然毀了自己這具軀體,給自己這劇毒,我來都放棄了,可誰曾,”碧血神君笑起來,“你會有個孩子。”
“你怎知道我有孩子?”
花向晚喘息起來,碧血神君目光微冷。
“碧海珠。”
他提醒她:“我感知到你所有身體狀態,你每一次靈力轉變,每神魂交融,血脈交換……”他語氣越說越冷,“我都知道。所以你在溯光鏡中懷孕,我第一時間知曉,我高興得不得了,趕緊這個孩子藏了起來。現在它已經九個月了,你看看他嗎?”
說著,他半蹲身來,兩人靈力相扛,他抬手放在她腹間:“隻要你打開問心劍的封印,你就馬上他生來。我可以不計較他的來曆,他養大。到時候,世間就剩你我、孩子,還有你在意的人,不好?”
“你什時候的手?”花向晚盯著他。
碧血神君笑起來:“我既然了溯光鏡,你總不會以為,我隻給了秦憫生一瓶極樂吧?”
她在溯光鏡中有孕,碧血神君便在給秦憫生的藥中放了隱匿她懷孕之事的藥。
溯光鏡中的碧血神君不是記憶,那——
“溯光鏡的沈逸塵,是不是你?”
碧血神君不說話。
花向晚笑起來,給他答案:“你不是他。”
溯光鏡的沈逸塵,會在明知必死還是奔赴雲萊給她過生日。
溯光鏡中的沈逸塵,會希望她和謝長寂在一起,隻為她開心。
她看著麵前人,肯定又冰冷開口:“你隻是通過他看到我,可你不是他。他和你不一樣,他比你好,比你……”
“閉嘴!”
碧血神君一捏緊她的顎:“問心劍封印解開!”
花向晚不,碧血神君神識一點一點侵入她的識海,就在他抵達她識海屏障瞬間,十幾隻巨獸朝著碧血神君猛地撲了過來!
碧血神君轉頭揮手將這十幾隻巨獸轟開,巨獸瞬間化作一灘墨汁,也就是這片刻間隙,花向晚一腳狠狠踹到他身上,提劍就砍!
她劍法毫無章法,隻是每一劍都傾貫靈力全力以赴。
碧血神君快速躲閃著她的劍,與此同時,與此同時,旁邊狐眠一張一張卷軸甩出來,無數筆墨繪出的惡鬼撲向碧血神君,碧血神君尋了個機會,彎腰一掌轟開花向晚,花向晚狠狠撞飛在地,碧血神君抬手往她識海點,也就是這一瞬之間,狐眠從他身後猛地撲了上,一抱住他,急道:“殺了他!”
花向晚提劍而起,碧血神君目光微冷,大喝了一聲:“**鬼燦!”
音落,**領著傀儡宗鬼燦等人一躍而起,同許多黑衣修士一起撲向花向晚,碧血神君抬手一將狐眠吸到麵前,用靈力綁住她的四肢。
花向晚瞳孔猛地收緊,急喝出聲:“放開她!”
說著,花向晚朝著前方撲,**足尖一點攔在她身前,同許多人將她一起團團圍住。
碧血神君看著狐眠瘋狂掙紮,玩味盯著她左眼,讓靈力將她緩緩舉到半空。
狐眠在半空拳打腳踢,碧血神君慢慢笑起來:“你還記得秦憫生嗎?”
“雜……”
“哦,你是不是,不知道他是巫生啊?”
聽到這話,狐眠一愣,花向晚瘋了一般朝著前方衝,黑氣彌漫在她周邊,她狠狠揮砍著劍。
碧血神君看著狐眠的神情,高興出聲:“哎呀,花向晚沒告訴你,巫生就是秦憫生,隻是被我愛魄抽走了,當合歡宮就是他的毒,合歡宮的人就是被你害死的。當然,秦憫生還是愛你的,所以他化作了你的左眼——”
碧血神君說著,抬起手,挖入狐眠眼中。
劇痛瞬間傳來,狐眠驚叫出聲,秦雲裳等人在方得見,趕忙撲上來,卻被人攔住了路。
整個廣場亂成一片,花向晚瘋狂砍殺著麵前的人,可她越瘋狂,麵前人就越多,她和狐眠相隔不遠,卻始終到不了她麵前。
“你放開她!放開她!”
“晚晚。”
隱約間,謝長寂的聲音響起來。
可她聽不到,她隻看著麵前狐眠的眼睛流出血來,看著碧血神君試圖將狐眠眼珠剜,而後那一顆眼珠突然爆發出巨大靈力,一個虛影青忽然出現,擋在狐眠麵前,拔劍而出,朝著碧血神君揮砍而!
狐眠睜大眼,劍鋒砍在碧血神君身前刹那,碧血神君身上黑氣暴漲,仿佛無數隻手抓住那一縷魂魄,在狐眠麵前一瞬將魂魄撕成碎片!
“不要——!”
意識到這是什,狐眠終於反應過來,她驚叫出聲,然而那一魄卻已經被徹底裂開。
她踉蹌著撲上前,卻是撲了個空,狠狠摔在碧血神君麵前,眼前隻有他紅色繡著祥獸的鞋麵。
“不起啊,”碧血神君語氣中帶了幾分惋惜,“我手快了些,沒讓你和他多說幾句話。要不這樣,你自己手,趕緊陪他吧。”
“我殺了你……”
狐眠一時什都不了,她什都忘了,她顫抖著,拔出腰刀起身,就朝著碧血神君瘋狂砍。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她一刀一刀砍在地麵,靈力徹底暴走,花向晚急急出聲:“師姐!”
“我殺了你——”
狐眠舉刀躍到半空狠狠落,碧血神君站在原地,抬手一掌貫穿了她的胸膛。
所有人都愣住,血從高處滴落來,片刻後,花向晚再顧不得其他,靈力暴漲,一寸寸擠開筋脈,一劍“轟”地一劈向前方。
**意識阻擋,可那一道靈力來得太猛太快,瞬間擊碎他的靈力屏障,直奔向碧血神君,碧血神君將人一甩,一躍開,狐眠被他甩飛在地,順著台階一路滾落。
花向晚朝著狐眠撲過,將狐眠一扯住,秦雲裳衝到兩人旁邊護著兩人,花向晚靈力按在狐眠胸口,顫抖著聲:“師姐……沒事的師姐……”
“殺了他……”狐眠滿手是血,她抓著花向晚的手,蔓延祈求,“阿晚……幫我殺了他,求你殺了他……”
花向晚說不出話,她看著狐眠眼中的絕望和她胸口彌補不起的窟窿,感覺識海內魊靈越發激起來。
“是不是覺得很無力?”
碧血神君站在不遠處,看著花向晚的樣子,帶了幾分惋惜:“兩百了,你還是這弱。過你救不了合歡宮,如今也救不了。你抬眼看看。”
聽著碧血神君的話,花向晚抬起頭,就看見整個廣場之上,眾人廝殺成一片,合歡宮棺木還列在前方,弟子倒了一地在旁邊。
靈北已經不是當還需要保護第一時間逃離的弟子,他是眾人的大師兄,他滿身傷口,明顯已經力竭;
帶著蕭聞風琴吟雨影子的靈南宛若兩人當,她被許多人圍著,卻沒有半點退路。
白竹悅滿身是血,明顯大限將至;
夢姑倒在她身邊,已經沒了氣息……
陰霾漫天,路無可退,她好像又回到兩百前那一日。
“他們皆因你而死,兩百前如是,如今,亦如是。”
碧血神君說著,花向晚忍不住喘息起來。
她抱著狐眠屍體,旁邊秦雲裳察覺不,急喝出聲:“阿晚!”
“有什比他們活著更重要?”
碧血神君看著她,細雨落來,她看著不遠處的靈南,無數光刃朝她衝,她明顯躲避不及。
一瞬間,她母親、蕭聞風、琴吟雨、程望秀等人麵容一一浮現。
活著。
活來。
他們不死,不該死。
這個念頭浮現刹那,她再也忍耐不住,一直環繞在她識海中的問心劍猛地碎裂,黑氣從她身上驟然爆開!
靈力卷席而過,周邊地山搖。
黑氣從地麵升騰而起,伴隨著邪魔歡呼之聲。
秦雲裳在狂風之中震驚看著花向晚緊緊抱著她狐眠的身體,慢慢抬頭。
一雙血眸無悲無喜,邪氣殺孽纏繞周身。
天上烏雲密布,似是天道感知什不該出現的東西出現。
秦雲裳看著麵前人慢慢起身,她忍不住退了一步,喃喃出聲:“阿晚……”
花向晚沒說話,她滿腦子都被殺戮占據。
讓他們活來。
讓合歡宮的萬世永昌。
殺。
欺合歡宮者,殺!
辱合歡宮者,殺!
害合歡宮者,殺!
不屬歡宮者,殺!殺!殺!
殺心大起,她拔劍而出,一劍驚天地揮砍而,朝著廣場上的修士砍殺而!
見到這一劍氣魄,根無人敢接,所有修士慌忙逃竄。
秦雲裳立刻反應過來,看向靈南靈北,急道:“跑——靈北,快跑!”
花向晚提劍從高處一躍而,看著逃竄眾人,目光中全是冷意:“今日,誰都跑不了。”
說罷,她身如鬼魅,劍無虛招,整個廣場幾乎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無論金丹渡劫,皆如螻蟻。
血水混著雨水而,花向晚一身白衣都被浸成血紅,隨著她每一次揮劍,每一次殺人,周邊黑氣越發濃厚,朝著四麵八方逃散而。
秦雲裳在一片混亂中衝到由靈南攙扶著的靈北麵前,咽喉間血水,隻道:“你帶著弟子後殿躲著。她應該還沒瘋徹底,你們先走。”
“那你呢?”
靈北滿是擔心,秦雲裳搖頭:“我得在這阻她。”
“秦……”
“她說了,”秦雲裳喘息著,“如果她有任何意外,那,”秦雲裳目光堅定,“我就是她的執劍人。”
就算拚死,也要殺了她。
靈北聽著秦雲裳的話,有些震驚,秦雲裳推了他一,急道:“走啊!”
靈北回神,趕緊點頭,招呼著合歡宮的弟子,往後殿撤。
花向晚沒有管合歡宮弟子,她仿佛是在享樂,她突然覺得,殺人是一件這快樂的事。
滿手的血都讓人喜悅,無拘無束的自由感讓人沉迷。
原來這就是強者的感覺。
她閉上眼,一劍捅入麵前鬼燦的身體,輕笑了一聲:“真弱。”
說著,她將人一推開,血濺在她臉上,又被雨水衝散。
她看著麵前人睜著眼倒在地上,砸起水花,這時她才發現,整個廣場除了碧血神君,已經空無一人。
她回過頭,看向碧血神君,目光帶冷:“你不怕死?”
“我怕。”碧血神君神色帶笑,“但是,有您來到這世間,我也就什都不怕了。”
話音剛落,花向晚便已經到他麵前,手掌徑直貫穿他的胸口。
“我記得剛才,”她聲音很輕,“你就是這殺狐眠的。”
“是啊。”
碧血神君抬眸,目光溫柔:“你看,我給你的東西,你都可以記一輩子。你說,我是不是比謝長寂、沈逸塵,都重要?”
花向晚冷眼看她,就看碧血神君伸出手,輕輕將她擁在懷中。
“花向晚,”他語氣帶了一病態的滿足,“日後,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了。”
花向晚沒說話,片刻後,她就感覺磅礴的靈力一路灌入她的身體,碧血神君額頭抵在她額頭,仿佛是要與她融為一體。
“你到底是什東西?”
花向晚冷聲開口,碧血神君低低笑開。
“我?”
他慢慢出聲:“我就是——魊靈啊。”
音落那一瞬,有什東西猛地鑽入花向晚識海,花向晚睜大眼,識海之中,一團黑氣緩慢睜開眼睛,仿佛有了一張人臉一般露出溫和笑意。
“魊靈才是我的身體,阿晚,我可以給你力量,給你一切,你和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
“什陰陽合歡神,”黑氣纏上識海中花向晚的魂魄,帶著桀桀笑意,“日後,你我才是創世之神。”
“來,我們帶著你的合歡宮,”花向晚轉過身,一步一步朝著高台走,碧血神君聲音中帶了克製不住的激,“一起創造一個,屬於我們的世界!”
說著,花向晚走到祭神壇前。
她抬手捏開自己手上傷口,鮮血灌入凹槽,開始完成她未完成的儀式。
隨著她的血浸滿凹槽,廣場之上棺木震起來,秦雲裳咬咬牙,正要出,突然感覺有誰在召喚她。
“秦雲裳。”
隱約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秦雲裳一頓,片刻後,她突然起這個聲音屬於誰。
沈逸塵?!
秦雲裳立刻將碧海珠從乾坤袋中翻找出來,碧海珠一直在閃爍,秦雲裳不可議開口:“沈逸塵?”
“帶我找謝長寂。”
珠子中傳來沈逸塵的聲音:“我的靈力和魊靈同源,我給你設結界,你可以暢通無阻離開此處。謝長寂,馬上就到了。”
******
“你說什?”
謝長寂聽著薛子丹的話,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怎可有九個月身孕……”
可話沒說完,他突然意識到,他和花向晚在溯光鏡中待了一,有半時間,他們都……
但溯光鏡中的身體也受孕嗎?
謝長寂一時有些不明白,可現不是計較這些細節的時候。
他閉上眼,緩了片刻,隻道:“我即刻回來,她在哪?”
“魔宮。”
薛子丹剛說完,魔宮方向一聲轟隆之聲炸響,隨後整個修真界都覺地麵顫。
無數黑氣從地麵迸發而出,凝成體,看著這些兩百前曾經差點滅掉天劍宗的東西,昆虛子大驚失色,手上法印急出,疾呼出聲:“弟子結陣!快通知掌門,魊靈出世了!”
聽見傳音玉牌中昆虛子的嘶吼,謝長寂轉眸看向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