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回朝會殺了他們的!他們好像來了一個很厲害的人!”
……
嘶啞蒼老的聲音傳來:“彆怕。”
他竟然在笑:
“鳳回朝呀!我知道,他最心軟了。他要殺死自己的孩子們,他怎麼下得了手呢?”
知道了又怎麼樣呢?他們找不到剝離神魂的方式。
如果鳳回朝動手,三百多隻鳳凰全都會死!彆看這隻老鳳凰平日裡很是有些手腕,其實最疼小輩了,讓他親手殺死三百多隻小鳳凰,會手抖得下不去刀子吧?
最後頂多是把他們關起來——到時候換一具軀殼就是了嘛。
“也不是沒被發現過,不都安全度過了麼?”
“哎呀,是至親之血嘛,不管是人族還是鳳凰,不都下不了手麼?”
宗廟裡血鳩們的叫聲,囂張又猖狂。
*
鳳凰山上的一片死寂,終於被打破,因為舒甜甜被鳳凰們的悲傷感染,紅著眼睛戳了戳姬無恕的腰。
姬無恕:“血鳩的種族天賦就是神魂奪舍。”
姬無恕:“我也會。”
舒甜甜:為什麼什麼邪門的東西小破神都會?
姬無恕輕描淡寫:“我能在神域裡奪舍他們所有人,然後抓住血斑鳩的神魂,哢嚓——”
“全捏碎。”
舒甜甜:更邪門了。
然而鳳回朝看向了所有在結界外的鳳凰們,他沉默了。
舒甜甜小聲問:“外公,要不讓破破試試看?”
鳳回朝閉上了眼:“龍神的神魂太強大,若是奪舍,他們可能……會因為識海受損而死。”
果然,如同血鳩們預料的一樣;連鳳回朝和其他鳳凰的反應都猜得差不多。
可是姬無恕卻顯露出來了神的薄涼:
“神域隻能維持八個時辰。”
“是斷尾求生還是苟且偷生,你們自己選。”
鳳凰山上,一時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姬無恕能在神域裡麵殺死他們,這大概是這群血斑鳩們唯一的克星了,可是卻要付出近乎一代的血脈後代的性命這樣慘痛的代價。
血斑鳩們的眼裡,卻頓時露出了嘲諷的惡意笑容,因為是在姬無恕的神域裡,他們甚至能夠感覺到血斑鳩們的後麵,有幾乎凝結成了實體的惡意在張牙舞爪。
可繞是這樣,被他們占據身體的鳳凰們表情卻是無比痛苦的。
什麼叫做親者痛、仇者恨?
幾乎一幕叫他們刺激得雙目血紅。
姬無恕本就在克製著殺意,他皺著眉,像是在壓抑著某種躁動的東西。他能聽見神域裡這些血鳩們源源不斷傳來的惡意,一刻不停的叫囂,這會讓他想起三千年前在三界殿日夜不停地熏染極端惡欲之時。
他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因為這場景太像了——像極了當初在三界殿時,有人因為滅族而求到了神的麵前。當時的神冷漠地給出了一個有些類似的答案,卻成為了後來一切惡的開端。
姬無恕不願意再待下去了。
他要帶著舒甜甜轉身離開之時,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動手吧。”
這個抉擇的重量幾乎壓得鳳回朝蒼老了好幾歲,讓他聲音沙啞,麵容憔悴。
不是他一個人,是所有的鳳凰。
他們都垂下了頭,小一些的已經開始垂淚了。
三百多隻,幾乎是一代小鳳凰,死在他們麵前,太難太難了。
姬無恕也頓住了腳步。
——聽見了與幾千年前那次截然不同的答案,神應該高興的。他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才符合姬無恕的預期的。
可是實際上,姬無恕不開心,甚至於神域裡一下子濃重起來的悲傷情緒,卻叫他覺得躁動,本來就一直在隱隱壓製著的殺意和躁意越發蓬勃了起來。
姬無恕提起了劍,卻第一次覺得毫不快意。
在壓抑到了極致的氣氛中,突然間,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很輕:
“你能輕一點麼?留一口氣就行了。”
所有人都愕然抬頭,看向了舒甜甜。
她一一看過了這些悲傷的鳳凰們,又看向了被血斑鳩們奪舍的所有扭曲的麵容,最後看著姬無恕的背影。
她的聲音不大,卻斬釘截鐵:
“我能救。”
隻要還有一口氣,她就能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