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室內積了很厚的灰,角落裡有一張單人床,被子疊得很整齊。
蔣星問:“守塔人也是士兵嗎?”
樊夜掃了眼,“不是。”
見蔣星準備開燈,他製止道:“不要開燈,桌上有台燈。”
蔣星點點頭,將台燈拿到茶幾上打開,塔內還有電,不過電壓可能不太穩定,燈泡斷斷續續地閃著,微弱的光隻能照亮一小片區域。
這正合樊夜的意,在通訊塔點燈無疑是把他們置於眾矢之的。
蔣星用手肘抹了把汗水,從醫療包裡拿出雙氧水和碘伏。
“沒關係,我來就好。”樊夜笑著說,“你看看爐子還能不能用,熱一下罐頭。”
通訊塔有些年頭了,用的還是很老式的大肚爐,蔣星拿了一大捆報紙和兩本書點燃了爐火,直接把罐頭敲開後放在爐頂熱著。
樊夜沒傷著骨頭,處理傷口的經驗相當豐富,以他的體質兩天就能好。
他檢查了通訊器,裡麵有斷斷續續的雜音。
樊夜緩緩轉動著調頻旋鈕,單手拿著耳機凝神細聽,側顏在微光下格外立體俊美。
蔣星坐在爐邊用小勺攪動著食物,盯著樊夜的雙眼亮晶晶。
樊夜把所有調頻都試了一次,沒能連接到其他通訊站,心中難免有些頹然,一轉頭見了蔣星,立刻跟著對方微笑起來。
“開心什麼?”
蔣星撐著下巴,“你好像電影裡那種特工。”
他不再喊樊夜士官長。
樊夜坐到他身邊,看著對方火光映照下的麵容,問:“你今年高幾?”
“我今天畢業典禮,倒黴吧?”蔣星舀起一勺番茄罐頭湯,遞到樊夜麵前,“試試。”
樊夜隻當他怕自己一隻手不方便,不忍心拂了少年的心意,順從地喝了下去。
“沒什麼味道。”
蔣星驚訝道:“你口味也太鹹了。”
罐頭湯是濃縮的,工業原料調出來的鹹鮮味喝得蔣星直吐舌頭。
樊夜不解道:“很鹹?”
他記得自己口味並不重,可能少年吃得太清淡了。
“沒關係。”蔣星指了指牆角,“那裡有沒開封的桶裝水,一會兒煮開了將就喝一下。”
樊夜笑說:“你倒是不嬌氣。”
“特殊情況嘛。”
蔣星眯起眼笑了,將另一個肉罐頭用書本墊著放到樊夜膝頭,“吃這個。”
【我也想吃星崽喂的飯QAQ】
【笑死,星崽剛給我做了豬肚雞湯粉】
【?樓上妄想症。星崽在我家廚房裡忙活呢,晚上吃剁椒牛肉,嘶哈嘶哈】
樊夜想把肉倒進蔣星的湯裡,他卻端著湯罐頭跑遠了,警惕地盯著樊夜,警告道:“全都得吃完啊,不準剩給我。”
樊夜被他兔子一樣蹦蹦跳跳的樣子逗笑了,心裡又軟得要命。
蔣星怎麼能這麼乖?
勇敢果斷,性格樂觀又可愛。
樊夜對他招招手:“彆鬨了,給我點湯。”
蔣星這才重新坐下來,湯還沒舀過去呢,樊夜先把肉給他倒進來了。
簡直是拿了組裝槍械的速度來分食物。
“剛才明明說好你全吃完的。”
蔣星不滿地戳了戳樊夜的膝蓋,戳完後大概覺得自己有點唐突了,偏過頭不好意思地吃起飯來。
樊夜的嘴角就沒下來過。
他已經好幾年沒這麼開心過了。
蔣星收走空罐頭時看見了樊夜的表,隨口問:“幾點了?”
樊夜:“它隻有倒計時功能。”
“倒計時?”
蔣星好奇地湊到他身邊,“我能看看嗎?”
“嗯。”
樊夜任由對方握住自己的手腕抬起來。蔣星的手涼涼的,手指修長有力,看上去很適合彈鋼琴。
樊夜:“你學過樂器嗎?”
“學過。”蔣星道,張開五指給他看,“可惜後來讀書沒時間了。”
樊夜猶豫片刻,還是抬手撫上了蔣星的頭發,柔聲道:“去大學就好了,可以參加社團。”
其實他不知道普通大學是什麼樣子。他就讀的帝星軍校管理極為嚴格,他十五歲入校十八歲畢業,整整三年沒有接觸過外界,隻能憑借電影裡的印象安慰蔣星。
蔣星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他指著表盤外圈一串黑色點和線問:“這是什麼?”
樊夜一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摩斯密碼,意思是……”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蔣星接話道:“沉島和……發作?”
樊夜有些意外:“你懂摩斯密碼?”
“很酷。”蔣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沉島……我們在一座島上?”
“可是我們要去哪?”他不解道,“有人把我們綁架到這座島上,然後……讓我們等沉島?圖什麼呀?還有‘發作’又是什麼意思?”
做喪屍病毒實驗?
樊夜把猜測壓在心底,道:“先休息,明天會更累。”
他們燒水簡單清理了一下,又從守塔人的衣櫃裡找出了幾件未開封的黑色製服換上,把床單和被子翻過來用。
樊夜本來想靠牆坐著睡,可惜拗不過蔣星,被拖到了床上。
兩人都不是強壯的體格,樊夜一身肌肉都貼在骨頭上,蔣星就更是軟乎乎的一隻,貼著牆麵占不了多少空間,睡著正好。
樊夜關了燈抹黑上床,禮貌地隻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