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蔣星拍拍狗頭,對溫翎道。
香噴噴的狗子得到了進入臥室睡覺的許可, 它看著門內亂七八糟的場麵, 吐在外頭的舌頭都縮了回去。
狗都沒見過這麼亂的窩。
蔣星不懟溫翎,難道還不懟它?當即推了把狗屁股:“乾嘛,你還嫌棄上了。”
狗子搖搖尾巴, 為了表達對蔣星的忠心,一頭倒栽進枕頭堆裡,後半身留在外麵,兩條腿滑稽地在空中蹬動。
蔣星笑得直不起腰,拽著狗腿把它拖出來, “笨狗。”
狗子咧嘴笑著, 一副討好模樣。看得蔣星心癢癢得不行,摟住它一個勁兒蹭。
溫翎看他動作, 居然和抱著自己蹭時有幾分相似,心情瞬間打了個折扣,“睡覺了。”
“嗯嗯。”蔣星抱著狗狗, 顯然沒把溫翎的話聽進去。
狗喘著氣, 也激動得不行,順著蔣星撓它憑空蹬腿,膝跳反射都出來了。
溫翎眯眼盯著狗, 眼神警告。
狗子動作僵直, 像人心虛一樣偏開視線,鑽進蔣星懷裡讓他保護自己。
溫翎:“蔣星。”
“嗯?”蔣星終於抬起頭,微亂的頭發軟乎乎散落在頰邊,雙眸濡濕清澈。
溫翎突然就開不了口了。他走過去理順蔣星頭發, “睡了。”
“好吧。”
蔣星又親了口狗耳朵尖尖,這才戀戀不舍地鬆開它,準備鑽進枕頭堆裡睡覺。狗見此更興奮了。
溫翎揪住他後頸衣服,“去床上。”
“啊?”蔣星一愣,隨機欣喜地抱住溫翎,“學長!”
被他這麼一喊,什麼脾氣都沒了。
溫翎盯著失落的狗子,淡淡一笑。
【噗笑死我了】
【因為自己是小章魚所以把狗子當競爭對手了嗎hhh】
【你可是邪神啊!邪神!】
蔣星差點沒被彈幕逗得破功,趕緊把笑意偽裝成對溫翎的喜愛,推他到床上。
“我給你找睡衣吧?”蔣星鑽進衣櫃裡,把自己最大的一件白T翻出來,還有一條黑色家居褲,“這個買大了,應該正合適。”
溫翎其實行李箱裡還有新的沒換,他張了張口,說出的卻是:“可以。”
蔣星把衣服扔給他,自己在枕頭堆後麵換上之前的小熊睡衣。
溫翎一顆顆把襯衫口子從領口解開,用完美人類比例捏出的化身沒有一點缺陷。蔣星扒拉在枕頭上,和狗子並排著看他。
“做什麼。”溫翎淡聲說。他敞著襯衫彎腰去撿衣服,腹肌緊致,飽含力量。
蔣星臉頰微紅,小聲說:“沒事。”
狗子也搖搖尾巴。
等溫翎換好衣服,蔣星把空調開到16,“應該不會熱了,要不要喝杯冰水再睡?”
溫翎卻把空調升了8度,“不用。”
蔣星想起溫翎之前非最低溫不睡的講究,奇怪道:“沒關係嗎?”
“嗯。”溫翎不做解釋,率先上了床,戴上之前放在床頭櫃的眼鏡開始看書。
蔣星沒這習慣,他看著溫翎沒有燈光的那邊側臉,“神……也會對人類的文字感興趣嗎?”
溫翎隨手翻過一頁,“人類短壽,隻能用文字傳承知識。”
“書本是了解人類的最佳途徑。”他分出一隻手撫摸蔣星頭發。
蔣星本來就累了,在對方柔和的拍撫下很快就打了個哈欠,強撐著道:“記得關燈。”
“嗯。”
蔣星墜入夢鄉前胡亂想著,樊夜也好溫翎也好,怎麼這些男主都這麼助眠……
溫翎說是看書,可蔣星閉上眼後,他一頁也沒能翻過去。
身邊的青年緊貼著他,表情放鬆,睡得很香,無比信任他的模樣。
信任一個邪神麼。
溫翎乾脆合上書,撐著側臉,視線緩緩掠過蔣星五官。
青年是一件珍貴的寶物,但正如之前他說的,人類短壽,對他這樣的存在而言,人的一生與一朵花的開與謝並無不同。
想到自己必須與青年分彆,溫翎古井不波的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狗子在枕頭裡翻了個身,輕輕打起呼嚕。
溫翎回過神,關燈睡下去。蔣星被他的動作淺淺驚醒,但還記得這是在全息裡攻略男主,敬業地保持著人設,“晚安學長。”
“嗯。”
黑暗中,青年的身體稍微有些冰,溫翎手落在對方腰間,仍覺得這樣的觸碰不夠,觸須也從衣服裡伸出,把青年緊緊禁錮在懷裡,這才心情平靜地閉上眼。
他會抓住這朵花的。
*
清晨蔣星被電話鈴吵醒,起身見溫翎已經去接了,打了個哈欠靠在床頭閉眼假寐。
溫翎看他沒睡醒,略略壓低音量:“桑德?”
電話那頭的年輕人聲音沙啞,聽上去一夜沒睡,“是我。羊肉已經準備好了。火藥馬上到。”
“很好,”溫翎道,“地址選了嗎?”
桑德:“希望鎮東邊一百公裡的風蝕柱。蔣老板知道在哪。”
“好。”
溫翎掛斷電話,半摟著蔣星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小睡,“什麼時候去。”
蔣星眼也不睜,“再睡十分鐘。”
狗子看著相擁的兩人,開心得眼睛都在發光。
兩人簡單收拾一下裝備便出發與桑德會合。
日頭太烈,正午時分沙地燙得不能摸,溫翎抱著狗不讓它下地。
其實蔣星更擔心溫翎,對方本體屬於大海,這麼高的溫度恐怕很難受。但溫翎向來不露情緒,他也沒法得知對方情況。
桑德滿眼血絲,正靠著車身抽煙。他在旁邊搭了個簡易帳篷,防曬材質,進去後一會兒就能涼快下來。
蔣星遞給他一瓶汽水:“我把狗放進去?”
桑德滿心都是為父親報仇的事,心不在焉地頷首:“隨便。”
溫翎拉上帳篷拉鏈,問:“羊呢?”
“冰著。”桑德指指自己的貨車車廂,“放外麵得臭。”
蔣星把遮陽傘又舉高一些蓋住溫翎,“太熱了,你們現在乾活會中暑的。”
溫翎:“不急。”
桑德狠狠踩滅煙頭,焦躁道:“他們入夜後才會出現,我提前配好火藥,日落就挖坑。”
三人誰也無心玩樂,分工把足以炸翻幾十隻蛇怪的火藥按比例分好裝包,引線挨個兒串起來,挖完坑就能直接扔下去。
桑德又鑽進冰櫃裡分割半化的羊肉,二人便靠在貨車廂門口降溫。為了吸引蛇怪,羊肉沒有放血,這會兒聞起來有點不舒服。
溫翎察覺到蔣星不適,摸了摸他額頭,“難受?”
“還好啦。”蔣星搖搖頭,眼裡有些倦意,“隻是擔心。”
溫翎不在意桑德想法,牽起蔣星一隻手輕捏安撫:“我在。”
“學長最厲害啦。”蔣星眯眼笑道,“希望一切順利。”
桑德跳下車廂,眼神複雜地看過二人交握雙手,此時也興不起爭論心思。
桑德:“都準備好了。你們還有什麼想法?”
蔣星思索片刻:“怎麼保證我們的安全?蛇怪會不會先集火襲擊我們?”
溫翎:“可能。”
桑德搖搖頭,“我帶了氣味消除噴劑,從獵人那兒買的,對付尖鼻子的獵物一流,放心。”
“它們可不是野獸……”蔣星微微皺眉,“我們把帳篷挪遠一些。”
“行。”
三人合力將帳篷重新搭到幾百米開外的高處,正好能將坑內的情況一覽無遺。
桑德握緊獵.槍,壓抑道:“就等天黑了。”
日頭漸西,沙地很快褪涼,三人按照計劃快速將羊肉倒入中央,周圍再挖出一圈炸藥溝,埋好炸藥。
“□□誰拿?”桑德晃晃手中機械。
“溫翎吧,他晚上視線好。”
“行。”
桑德有些疲倦,他深知夜裡的戰鬥絕對凶險至極,便鑽進帳篷裡睡一會兒恢複體力。
此時的等待顯得格外漫長。
蔣星和溫翎分著吃了兩根巧克力燕麥棒,對方第一次吃這種廉價的方便食品,連連皺眉,看得蔣星直笑。
“想想我吃生魚片的樣子,好像也差不多。”蔣星笑說,“多兩次就好了,反正以後得習慣嘛。”
如果溫翎要和他一起在人類社會生活下去,新的障礙還有很多。
蔣星:“說起來……學長到底是什麼啊?”
溫翎耳力極佳,聽桑德呼吸已經睡著了,他說:“你想看嗎?”
“看?”蔣星以為溫翎是要拿本體給他看,“彆了,一會兒被桑德撞見。他仇視怪物,肯定得和你拚命。”
“是真的‘看’。”溫翎點點蔣星眼角,湛藍雙眼與他相會,“想試試嗎?”
蔣星瞟一眼帳篷,好奇心快把他心撓破了,還有點隱隱恐懼,這會兒皮膚都開始發熱。
“想看。”
“閉眼。”
蔣星乖乖閉上眼,一條冰冷觸須覆上他眼皮,一瞬間像是落入了海中,所有聲音都模糊起來。
他的神思無比放鬆,海水包裹著他,隔絕一切危險。
蔣星躺在溫翎膝上,明明閉著眼,視野裡卻出現了一角觸須。
那是無儘的漆黑深海,時間與空間似乎都在這裡凝滯。海水湧動,一條無比巨大的觸手緩緩撥開黑暗,卷住蔣星身體。
腕足上的吸盤裹住他,輕柔拖動著他遊向海底。
蔣星“睜”開眼,竭力看穿眼前黑暗,神明感受到他的情緒,卻並不將身體展露出來。
畢竟從溫翎學到的人類知識中,他的本體並不算“好看”。
人類喜歡崇拜的,是傳說故事裡的龍,天空的主宰者。
蔣星拍拍身上觸須,張嘴吐出一串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