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眾星捧月3(1 / 2)

蔣星輾轉反側半天, 直播間也關了,無論換什麼姿勢都難以入睡。

他在研究院得了失眠的毛病,現在離職了還是改不了。

等到該起床的時候又不一樣了, 就算扭成蛇形都起不來。

要是樊夜或者溫翎在就好了。蔣星無奈地想, 乾脆打開陽台門,清新的夜風吹進來,煩躁一掃而空。

蔣星無意識地瞥向與陽台相連的俞沉的門。

對方已經拉上了窗簾, 底下縫隙裡也沒光,估計睡著了。

“喵”

虛弱的小貓叫聲從平台角落傳來。

蔣星一愣,循著聲音望去,平台半牆的陰影裡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貓?在這兒?

蔣星打開地燈,陰影裡的小貓受到驚嚇, 縮成團發出警告嘶聲。

巴掌大小, 黑白配色的奶牛貓,身上濕漉漉的。

蔣星有點怕貓。畢竟貓貓和狗不大一樣, 脾氣更加高傲自我,也不太認主,隻把主人當作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同伴, 貿然行動很可能刺激到貓, 直接給蔣星一爪子。

小貓又叫了一聲,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蔣星遲疑著靠近兩步,儘量放柔聲音, “你媽媽呢?不小心把你扔下了?”

小貓求救, 要是母貓在附近,早就叼起寶貝跑了。

小貓感受到蔣星的善意,沒剛才那麼害怕了,但還是警惕地盯著他一舉一動, 深邃碧綠的眼睛在夜晚看著有點妖異。

蔣星注意到它眼角積攢了好些分泌物,看著像有炎症,需要及時治療。

他回屋拿了件舊衣服,緩緩向小貓靠近,輕柔安慰:“不怕啊,我抱你去吃飯飯,好不好?”

小貓繼續發出虛弱警告。

“彆去抱它。”

低沉的聲音在蔣星身後響起。

蔣星驚訝道:“俞沉?把你吵醒了?”

“我沒睡著。”俞沉走到他身邊,眉頭緊皺。

蔣星心思都放在小貓身上,沒注意到俞沉此時脊背挺直,氣質強勢,與白天那副瑟縮模樣天差地彆。

“那怎麼辦?”他擔憂道,手上攥緊了衣服,“晚上太冷了,它會生病的。”

俞沉:“你要養它?”

“不管養不養,總得先送它去寵物醫院看看。”

蔣星道:“萬一是因為體弱被母貓拋棄,那隻有我們救它了。”

俞沉表情深沉地看著蔣星。對方眉頭微蹙,不自覺咬著下唇,擔憂模樣不似作偽。

“你很喜歡‘救’東西。”俞沉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還不等蔣星反應,他拿走衣服,“我去。”

蔣星確實怕貓,俞沉願意幫忙讓他瞬間鬆了口氣,“你小心。”

“嗯。”

和蔣星邊安撫邊靠近的策略不同,俞沉雙手扯著舊衣服,迅速靠近小貓,直接一把將它蓋在衣服下頭。

小貓劇烈掙紮著,換了旁人,慌張起來還真抱不住。

俞沉顯然不是,他動作沉穩,緊緊按住貓咪身體,衣服裹住它四肢,很輕鬆地抱了起來。

蔣星看得目瞪口呆,“好、好厲害。”

俞沉瞥了他一眼,把衣服袖子係緊,小貓就像是被塞進繈褓的嬰兒,不動了。

“去醫院?”俞沉把貓繈褓塞給蔣星,拍了拍手。

蔣星:“嗯,感覺它有點生病。”

說完他看了眼表,有點不好意思,“啊,都兩點多了,你快去休息吧。”

是戴鵬清送的那塊滿鑽手表。

俞沉收回視線,“我陪你去。”

“可……”

“你也沒睡。”俞沉回屋脫下睡袍,完全沒有避開蔣星的意思。

蔣星呆呆地看著對方勁瘦身體,後知後覺地偏開視線。

俞沉好高……得有一米八幾吧?他比自己年齡大還是小?

蔣星低頭盯著貓,“俞沉,你滿18了嗎?”

俞沉穿上自己帶來的衣服,藍白色衛衣和灰色運動褲,襯得他整個人青春活力。

至少比之前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好不少。

俞沉:“19。”

他見蔣星不動,問:“你不換衣服?”

蔣星抱著貓手足無措,“那你等我一會兒。”

等蔣星收拾好,俞沉從桌上拿起手機,“走吧。”

“啊?”蔣星一愣,本能地跟著俞沉下樓,“不用去叫司機嗎?”

“我有駕照。”

蔣星眨眨眼,沒轉過彎來。

俞沉家裡那麼個情況,哪來的錢給他考駕照啊?

意識到自己話裡的漏洞,俞沉隨口道:“我之前幫商店老板進貨,他人手不夠,差個司機,就讓他兒子帶我。”

俞沉頓了頓,繼續打補丁:“他認識駕校教練,免費讓我考了。”

他不著痕跡地觀察蔣星反應。

蔣星雙目明亮,“自考嗎?太厲害了!”

俞沉眸光一閃,“沒什麼。”

蔣星快步與俞沉並行,“你學了多久啊?”

“一個月。老板沒什麼耐心。”

“太強了太強了。”

蔣星眼裡的崇拜都快溢出來了,“我也要去考。”

“不用。”俞沉道。

“為什麼?”

俞沉沒說,他停在車庫前,等著蔣星開門。

蔣星按開車庫的指紋鎖,側身道:“這裡好多鑰匙,你選吧。”

養尊處優的小少爺雖然喜歡酷帥跑車,但對開車是一竅不通,隻能讓俞沉決定。

俞沉從牆上一排車鑰匙中選了輛轎車,一會兒蔣星坐著也能舒服些。

他按開鎖,車庫裡其中一盞燈亮起,照亮底下黑白配色的邁巴赫。

蔣星:“你會開車的話,不如我這周末陪你去選車吧。”

俞沉坐進駕駛室,身邊的蔣星一臉興奮。

小少爺想自己體驗一把選車買車的快.感,可算找著人了。

“我零花錢挺多,應該夠輛不錯的。”蔣星期待地望著俞沉,“好不好?”

見麵沒兩天就要給自己買車,還是用零花錢,這小少爺還真是……天真單純。

車輛駛入黑夜,俞沉問:“你對誰都這麼好?”

蔣星沒想到俞沉會這麼問,手中一下下撫摸小貓下巴,“嗯……也不是吧。”

俞沉在陰影中挑了挑眉,“白落雲不是?”

“我隻是幫朋友而已。”蔣星道,“白落雲很有天賦,人也好,我不想看他的前途白白浪費。”

“你把他當作朋友,他卻未必。”俞沉輕描淡寫道。

蔣星蹙起眉頭,有點生氣,“你彆這麼說。”

俞沉便不再開口了。

蔣星看著對方熟練操縱方向盤的模樣,居然和戴鵬清一樣熟練優雅。

但凡小少爺多了解一點車輛知識,就該知道一輛近六米的轎車操作起來可不是容易事。

俞沉的說法絕不可信。

俞沉跟著導航來到最近的寵物醫院,獨棟三層樓的建築,專為莊園附近居住的高級會員服務。

蔣星沒這家店的會員,但他的臉比什麼卡都好用。

助理把他們帶進診療室,醫生檢查了小貓的眼睛和體溫,“餓太久了,眼角有點炎症,沒發燒。再測個傳染病。”

醫生給蔣星拿了根小貓貓條,讓他拿著喂,準備抽血。

蔣星還是怵貓爪子,喂食的動作小心翼翼。

俞沉看在眼裡,更覺奇妙。

明明怕得要死,竟然還願意救貓。

小貓聞到貓條的味道,哪還顧得上反抗,兩隻爪子抱住蔣星手背就開始舔舔。

貓毛柔軟,爪子卻尖利,蔣星緊張得動都不敢動。

俞沉走過去,輕輕撥開貓爪子。

蔣星:“呼,謝謝。”

醫生給小貓清理乾淨眼睛和身上,驚訝道:“居然沒跳蚤?”

她笑說:“挺好,一會兒開點調理腸胃的藥就可以直接帶回去了。”

蔣星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看向俞沉。

俞沉:“要養嗎?”

蔣星又饞小貓身子,又怕,可憐巴巴地望著俞沉。

俞沉哪能看不出他心思,“讓管家照顧它。你看著就行。”

這倒是可行,蔣星當即摸了摸小貓腦袋,心都快被嬌聲嬌氣的咪咪聲軟化了。

醫生給他們推薦了一些必需品帶回去,又把照顧小貓的注意點一一告訴俞沉。

小蔣少爺一看就是隻能擼貓的樣子,還是這位靠譜。

醫生大概猜出俞沉身份,倒是有些驚異。

都說豪門水深,兄弟鬩牆不勝枚舉。這位半路回來的私生子居然還和蔣星相處不錯。

能深夜陪著對方來寵物醫院,聽她囑咐也十分認真,一看就不是隨意敷衍的態度。

俞沉去車上放好東西,蔣星在門口接電話。

“……白落雲喝醉了發酒瘋?”蔣星不解道,“他這剛回來,誰組的局?”

“啊,果然是柳恪。他經紀人呢?電話打不通?”

蔣星倒是沒有不耐,“行,我去接他。”

俞沉提著航空箱,詢問:“不回去嗎?”

“嗯,”蔣星歉意道,“麻煩你把貓帶回去,我得去看看白落雲。”

俞沉隨意提了句:“他快三十了,不是小孩子。”

蔣星:“畢竟是為我生日回來的。”

他用手機約了車,“你快回去吧,有鑰匙嗎?”

柳恪這群人選的地方肯定保密性強,不至於危險。

俞沉說:“車取消,我送你去。”

蔣星:“那貓?”

“先寄養,正好觀察情況。”

俞沉做事雷厲風行,三兩句和醫生說明情況,轉身向蔣星走來,“好了。”

蔣星遲鈍地眨眨眼,不吝誇讚:“俞沉,你好厲害。”

俞沉不置可否。關門動作卻柔和不少。

因為先參加了蔣星的生日宴會,柳恪他們轉二場就在莊園區不遠處的一家酒吧。

二人到的時候,柳恪正醉醺醺地靠在門口柱子那兒抽煙,一個纖細的男生跟在他身邊,兩人嘻嘻哈哈地笑著,多半是柳恪說了什麼玩笑。

“你就在車上等我,”蔣星想到柳恪潑酒的事,“很快回來。”

柳恪眯著眼聚焦,等看清來人是蔣星,酒立馬醒了大半。

他把煙屁股踩滅,順手推開男生,迎上蔣星,“來挺快啊。”

柳恪說著,想起蔣星來這兒不是為自己,是裡頭的白落雲,心裡對白的厭煩又上去不少,臉上端著看不出來。

蔣星抬手在麵前揮去煙味,“白落雲呢。”

“裡麵,”柳恪說完就要去牽他,被蔣星躲開也不生氣,“發酒瘋呢,罵人。”

蔣星笑說:“罵你?那是該罵。”

“你能,他憑什麼?”柳恪嗤之以鼻,“畫點莫名其妙的東西就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柳恪是實打實的紈絝子弟,傲慢自我,看不起那些自詡清高的藝術家。

蔣星假裝冷下臉,“我真要罵你了。”

柳恪:“行,我不說了。”

他舉起雙手,做出害怕投降的樣子,對著蔣星說不出的親切討好,“真生氣啊?”

“我不該生氣?”蔣星佯怒,“在我生日上潑俞沉酒,你怎麼想得出來?”

柳恪嘻嘻笑著,摟著蔣星的肩膀帶他往裡走,身上的煙味很重,但因為品質高,並不難聞。

“幫你出氣呢。”

“滾。”

俞沉看著兩人摟摟抱抱的背影,眼眸深沉。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籠絡人心的手段千千萬,到了蔣星這兒,就剩下一種。

那些人可不是為了錢捧他,是為了彆的。

之前陪柳恪抽煙的男生表情憤憤,把煙頭踢飛到台階下,視線裡出現一雙陳舊的運動鞋。

他也喝得上頭,半點沒掩飾自己惡意,“什麼窮酸鬼也敢往這兒湊。”

“你不跟柳恪進去?”俞沉雙手插在口袋裡,淡聲道。

男生表情冷下來,諷刺道:“人家白月光來了,我們這種飯米粒自然是有多遠滾多遠。”

“想報複麼?”

男生沉默著打量俞沉,突然笑了起來:“我說是誰……白月光家裡的醃臢事兒啊。柳恪剛還擱屋裡吹呢,今天潑了你酒。”

他想起後續柳恪陰沉臉色,笑道:“結果蔣少爺向著你,笑死了。“

俞沉:“合作麼?”

男生捏著手機,裡頭有他和柳恪的照片。

“好啊。”

*

柳恪推開包廂,“看誰來了。”

裡頭七歪八倒的紈絝二代們立刻爬起來歡迎蔣星。

一個個都想往他麵前湊,可惜柳恪護得嚴實,誰也沒能假裝喝醉碰碰這位小少爺。

柳恪對角落的單人沙發抬抬下巴,“喏。”

白落雲一個人坐在那兒,陰沉個臉,腳邊是碎酒瓶子。

柳恪湊在蔣星耳邊道:“這家夥沒勁,開不起玩笑。”

蔣星給了他一肘,柳恪故意做出痛得不行的模樣,一整個靠在他肩頭。

“彆人願意聽的才是玩笑,你少亂來。”

“行行,”柳恪眯眼笑著,“都聽你的。”

身後的狐朋狗友們互相擠擠眼睛。

白落雲喝醉了,隻是表麵上看不出來,見了蔣星好半天才認出來,陰沉臉色驟然晴朗。

“您來了。”他歪歪扭扭地站起來,被蔣星按回去。

蔣星:“你跟他們喝什麼酒。”

柳恪搶答:“這不你生日嘛,開心。”

蔣星瞪他一眼,“你是不是說什麼了。”

“哪兒能啊。”

白落雲反應遲鈍,動作卻不慢,一把攥住蔣星按在他肩頭的手腕,“您坐。”

“坐什麼坐。”蔣星看他身邊座位都濕透了,不知灑了多少酒,“起來,我送你回去。”

“回去。”白落雲重複,“酒店?不回。”

蔣星快被這醉鬼弄笑了,“不回酒店,那回你畫室?給你訂機票?”

“不回去。”白落雲一問三不知,就這句話一再重複。

柳恪皺眉揮開白落雲,拉著蔣星後退兩步。

“不理他,我們去喝酒。”

不待蔣星拒絕,屋內一陣起哄聲。

“18歲,蔣少爺多少賞點臉吧。”

“就是,我給您選果酒啊……桃子味的怎麼樣?”

蔣星:“彆……”

一杯剛倒上的粉色酒液塞進他手中,妝容精致的女生對他笑得親近,“星星,我的麵子你總要給吧?”

這位是俞頓合作夥伴的女兒陳薇,她們家總體占優勢,蔣星還真得給。

蔣星隻好撒嬌說:“就一杯,姐姐,多了真不行。”

兩人碰了個杯,蔣星一飲而儘,把空底杯子翻過來給陳薇看,“你看,喝完了。”

陳薇笑著拍拍他,回去跟帶來的小男孩兒繼續喝酒。

柳恪:“薇姐的喝了,我的你喝不喝?”

蔣星快煩死了:“你少添亂。”

一向輕浮的柳恪突然嚴肅起來,認真倒了兩杯酒,對蔣星道:“今天是你生日,我本來不該勸酒。但十幾年的朋友,我心裡是真的高興。”

柳恪喝光自己的酒:“所以我得喝我的,你不喜歡,我不強迫你,我幫你一起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