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路上乏善可陳, 倒是焦煥逮了個差點割斷繩子逃跑的貪官,血流了一地,蔣星愣愣站在原地, 差點被弄到鞋麵上。
褚鎮乾從身後拎起他塞回車上, “怎麼不躲?”
蔣星眨眨眼,倒也沒有被嚇到的模樣,隻純善地笑了笑:“忘記了。”
褚鎮乾沉默片刻,低聲道:“本王不曾在你眼前殺人。”
“可你想必聽過本王殺儘遠西三千鐵甲……”
蔣星興奮點頭, 雙目亮得比過天上明月, “我知道!”
褚鎮乾一怔,“你知道?”
“對呀。”
蔣星掰著手指, 兩腳蹬掉鞋子, 自然地踩著褚鎮乾膝蓋。車隊沒有生火燒水,涼水洗過隻覺得更加寒冷。
褚鎮乾倒想聽聽蔣星能有什麼說道。握住青年腳踝,一點點傳去熱意。
燙得很舒服,骨子裡的寒意都被驅走,蔣星開心地眯起眼睛。
“皇叔威名遠播四方。”他道,“遠西部族與西南郡叛軍聯合進犯邊界, 皇叔那會兒不過弱冠?連夜自京城馳援西疆,到了前線也不曾停歇, 帶著殘部士兵巧襲三千鐵甲……”
他說得頭頭是道, 像是親眼見過一般。
雖是事實,可在蔣星口中卻成了傳奇故事一樣的存在。
褚鎮乾不由失笑:“你從哪聽的?”
“我見的,呃……”
蔣星話音尷尬頓住。
褚鎮乾:“你說什麼?”
“沒事!我聽的!”蔣星擺擺手,“那個不重要!”
褚鎮乾眼中笑意加深。
他知道蔣星又在編故事騙自己。可惜這小羊羔連謊都不會說,滿臉都寫著心虛。
蔣星以為話題帶過去了,笑說:“鐵甲軍誓死不降, 皇叔便與他們殺到天明。”
褚鎮乾喟歎:“流血漂櫓,不過如此。”
“可是,”蔣星腳心暖和起來,抬起來嬉鬨地踩踩他小腿,“您也借此,一舉收複了西南失地!”
青年全然不為殺神之名恐懼,隻覺得崇拜。
單純……又殘忍。
蔣星抿唇一笑,通透紫眸裡不知是愚鈍,亦或者更深的智慧。
“亂軍之死,定的是天下人心。”他篤定道,“皇叔多年所為,皆是為百姓而戰。”
褚鎮乾竟被他看得有些心緒難言。
“本王……”他低聲道,“也許是為褚姓宗室。”
“為誰又有何妨?”蔣星打斷道,“減賦稅、輕徭役,修水渠、運河,疏洪澇利農耕,這些都是您的功績。”
“西南郡百裡良田,都是皇叔所為的結果。”
青年十指掰開又合上,數了不知多少褚鎮乾的豐功偉績。
褚鎮乾歎道:“你說這些倒還頭頭是道。”
蔣星羞澀笑說:“都跟說書先生學的。”
“西夷也有人說書?”
“不是啦。”蔣星興奮地比劃著,“在西夷與中原交界的幾個城鎮附近常有市集,會有中原的說書人在街頭巷尾說書,手中拎一個小陶罐子,喜歡的就扔些金銀銅幣,西夷人的話,扔皮毛之類的物資也可以。”
褚鎮乾狀似隨意道:“說起來,你進宮那日戴的耳墜,你可知其來曆?”
“知道啊。”蔣星頷首,完全沒發現褚鎮乾話中陷阱,“我們叫暖水鈴……”
他麵色微紅,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尾,“就,皇叔肯定知道吧?”
“你之前也戴過?”
“嗯,在市集戴過,隻不過是用小碗裝著溫水,”他指指耳垂,“浸泡鈴鐺後拿開,一晃就會響了。”
“你一個人去的?”
蔣星:“不是,我是和一個西夷商人一起……”
他終於發現褚鎮乾問的似乎有些引導性,遲疑道:“怎麼了?”
褚鎮乾大半身子隱在燭火照不進的陰影中。
他拿起桌上剪刀,慢條斯理剪去燭焰中焦黑棉繩,跳動火星映在蔣星眼中,頓感心驚肉跳。
“說來也巧,”褚鎮乾道,“焦煥曾在市集上見過與你描述相同的一對商人。”
“他今年二十有一。”
剪刀放回桌麵,輕輕一聲響動。
“你呢?”
蔣星十指絞在一起,眼神無助亂飄,“什麼啊……肯定有很多這種情況吧?焦煥當時一個小孩子能記住什麼?“
“你怎麼知道,”褚鎮乾傾身,深邃冷峻的麵容一半被火光照亮,“他當時多大?”
蔣星下意識往後縮向被子,扯過一角搭在自己泛涼的身上,“那,逛市集的肯定是……小孩子啦……”
褚鎮乾似是不願再深究,轉而借著燭光擦拭起手邊短刀。
“它叫淨心。”刀身流光銀潤,鋒銳寒氣幾乎要隔空劃破皮膚,“本王許久不曾用過了。”
蔣星快哭了,緊緊拽住被子,“皇叔彆殺我。”
褚鎮乾不語。
“我、我……”
蔣星一咬牙,蓬鬆軟發中竟然橫生出……
兩隻毛絨絨的尖尖耳朵,比雪還白。
【哈哈哈哈救命】
【終於來了】
【?沒看過原著的我或成最大輸家】
【是原著裡西夷不老不死的國師啦】
【等、、那公主呢?安月鬆呢?】
刀身一顫,擦拭刀身的絲綢被割斷,一角飄落到蔣星腦袋上。
兩隻耳朵的形狀還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