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瓊玉玫瑰4(2 / 2)

蔣星轉身去找冰塊,愉悅地哼著歌。

似乎是什麼冰海的調子,悠遠而空靈。費雪發現蔣星有相當優越的嗓音。

青年身上的小秘密像是永遠挖掘不完。

冉鋒收回視線,手上動作不停,直到雞胸肉完全剁成沒有形狀的雞蓉。

“他很喜歡你。”

費雪為這話一愣,抬頭看向冉鋒,“蔣星?”

冉鋒點點頭,道:“他不喜歡的人,不會多看一眼。”

蘋果木片被壘起來,又攤平散落一桌。

冉鋒道:“你要是不喜歡他,直說就可以。他不會覺得受傷。”

隻是會變本加厲而已。

冉鋒麵無表情地想著,反正從他被創造出來的第一天起,蔣星就徹底貫徹著“想要的東西必須得到”這一信條。

雖然興趣的壽命短得可憐。不知道費雪又能讓他喜歡多久。

費雪壘起蘋果木,緩緩道:“我並不討厭他。”

冉鋒:“難得。”

費雪問:“你和蔣星……是什麼關係?”

“我隻負責照顧他。”冉鋒淡淡道,“他喜歡誰和我沒關係。”

這格外沉默的男人瞟了眼費雪。

“隻要不傷害他,我不會管。”

眼神冰冷,閃著無機質的冷光。

費雪眉頭微蹙,這個冉鋒給他的感覺很奇怪。

沒有多餘的表情,沒有情緒,動作精確如同計算。

簡而言之,不像人。

蔣星拿著一大碗冰塊回來了,不鏽鋼碗晃蕩著,發出清脆響動。

“夠嗎?”

費雪回過神,冉鋒像是什麼都沒說過,繼續剁剩下的雞胸肉。

“夠了。”

蔣星放下碗,拍拍手擦去冰水,抱怨道:“涼死了。”

很喜歡他?

費雪將裝著三文魚的保鮮盒放入冰水中,在不鏽鋼小碟裡點燃蘋果木,一並放進去後蓋好。

蔣星扒著料理台俯身,去看盒中嫋嫋而起的煙氣。

圓圓的貓眼明亮好奇,讓費雪想起那些扒著水族館玻璃的年輕人。

“好神奇。”

“等一個小時就可以了。”費雪道。

蔣星抬起頭,理所當然道:“我也要吃。”

這是……喜歡他?

費雪迷惑於蔣星表達喜歡的古怪方式,點點頭。

“當然可以。”

蔣星立刻笑起來,之前的霸道蠻橫一掃而空。

“謝謝你呀。”

費雪搖搖頭,心情複雜:“沒事。”

蔣星簡直就是個矛盾混合體,你剛以為自己摸準了他的性格,馬上就會被對方新展現的模樣衝擊。

四人花了一個多小時做飯,最後上桌的就屬冉鋒的菜品最賞心悅目。

巫月薔驚歎道:“這是豆腐腦?節目組還買了大豆?”

她的話聽得蔣星眯起眼,得意道:“是雞肉做的,雞豆花。”

“用雞胸肉剁成細細的蓉,加入蛋清和調料攪打成起泡的糊糊……”

他戳戳冉鋒,“然後呢?”

冉鋒:“大火倒入沸水,轉小火舀出浮沫,雞肉飄上水麵就熟透了。”

“然後加入焯水的蔬菜和高湯。”

費雪在烤麵包片上塗滿蒔蘿蛋黃醬,卷起一片淡橘的熏三文魚放上去,遞給蔣星。

“試試。”

巫月薔笑道:“星星不乾活,就吃白飯?”

“不然呢?”蔣星咬了口,頓時驚喜地瞪大眼睛。

蘋果木和蒔蘿的香氣複雜而層次分明,微微乾燥的三文魚片比新鮮時更加馥鬱富有風味,沒有油膩的口感。

他口味挑剔,難得能在彆人手下吃到這麼合心意的美食。

費雪失笑:“喜歡?”

蔣星收起表情,勉強道:“還可以吧。”

“嘴裡還吃著彆人的呢。”巫月薔敲敲他膝蓋,笑意盈盈。

“沒關係。”費雪在他對麵坐下,“口味有差異很正常。”

伍寅最後才來,一身的麵粉拍不乾淨,煮出來的刀削麵有尋常三五倍粗,就一嘴醬油味。

蔣星嘗了口味道,嫌棄地推回去,“你自己吃吧。”

伍寅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又不好在節目裡浪費食物,悶頭自己吃了。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嘉賓們累了一天,節目組便推了晚上的安排,提前讓大家去休息。

每個人都能入住雪景套房,不過費雪得和蔣星分享房間。

冉鋒放下行李箱,沒有進門。

費雪對二人頷首,率先進去收拾行李。

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蔣星收回視線,興致很高地哼了哼。

冉鋒:“您應該克製一點。”

“為什麼?”

“彆人就算了,海勒·費雪會帶來很多麻煩。”冉鋒理智分析,“清理不完的記者和狗仔,你不是最討厭他們?”

蔣星:“可是他很有趣。”

他比劃一下對方滑雪的動作,“他竟然不會生氣。我第一次見到脾氣這麼好的人。”

“那您自己決定。”冉鋒道,“需要我幫忙放行李嗎?”

“不要。”蔣星突然噗嗤笑出聲,湊到他耳邊調侃道,“費雪以為你是我男朋友。可彆再讓他誤會更深了。”

“好。”冉鋒麵上無波無瀾。他低頭看了眼表,突然說:“我該回去充電了。”

“雪山氣溫低,電池掉很快吧?”蔣星拉起他的袖子,戳弄幾下,“換了個供電模式,應該能用久一點。”

冉鋒動了動手腕,他的仿生皮膚上有個類似紋身的標記:β-2

“那,晚安?”蔣星踮起腳抱了下冉鋒,對他搖搖手。

冉鋒離開,蔣星哼著歌轉頭,身後居然站著費雪。

費雪不自在地微笑道:“我本來打算邀請他和我們一起住。”

他想到剛才蔣星擁抱對方的畫麵,感覺更加奇怪了。

不是男朋友,那是……什麼?

一些不太美妙的猜測浮上心頭,又被費雪按下去。

蔣星坐上行李箱,雙腿船槳一樣踩著地麵往裡滑動。

“他喜歡自己住。”蔣星信口胡謅,“晚上你還出去吃飯嗎?”

費雪:“不了。”

“哦,那我也不去了。”蔣星隨口道。

他收拾好行李,換上浴袍走上陽台。

蔣星饞這口溫泉雪景很久了,一直抽不出空,這回趁著錄節目可算圓夢了。

外麵很冷,他打了個寒顫,趕緊溜進溫泉池中。

“我說了,不要再打過來!”女聲疲憊至極,“我們已經結束了。”

蔣星怔了怔,浮上水麵望向隔壁陽台。

巫月薔正靠在欄杆上,她已經卸了妝,臉色蒼白,完全看不出錄節目時紅潤的模樣。

她看見了蔣星,無力地笑了笑,“掛了。”

兩人沉默對望,蔣星打破道:“要幫忙嗎?”

“小惡魔願意幫人啦?”巫月薔勉強調侃道。

她放鬆身體仰靠上欄杆,眼神放空,“你幫不了我。”

“你不說怎麼知道。”蔣星扒著池沿靠近她,順道按下玻璃圍欄,“說說。”

巫月薔無奈,把自己的圍欄也按下去,席地而坐道:“就是工作上的事。”

蔣星想了想,道:“哦,我說你怎麼願意接綜藝呢。資金鏈出問題了?”

被他這麼直白地點破,巫月薔唇色更白了。

“對……”她捂了把臉,“狗X的詹森,背著我把資金投到股市學著人家做空,全丟了,還得賠。”

“做空?真夠黑心的。”蔣星咂咂嘴,“他肯定有錢,交給我了。”

“什麼?”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蔣星聳聳肩,撥通電話。

蔣星:“哥?”

“想幫一個朋友……對,月薔姐。”蔣星驚訝地望向巫月薔,“好,我知道了。”

巫月薔沒抱什麼希望,笑說:“好了,彆瞎忙活了,好好工作。”

她細心提點道:“費雪不是彆人,你還是收斂一點,不要讓節目組拿你的錯處。”

蔣星捏捏鼻尖,“哪有。”

“好了,我回去了,你彆著涼。”巫月薔無心欣賞雪景,“拜。”

蔣星揮揮手,“姐姐下周二生日吧?”

“對,三十六啦。”她笑起來,轉了個圈,“看不出來吧。”

蔣星隨口道:“姐姐會收到生日禮物的。”

巫月薔一愣,青年已經潛入溫泉水底,再冒頭就是靠著懸崖的邊上了。

泡溫泉和蒸桑拿都是這裡的傳統活動,費雪看見蔣星在水池裡,猶豫之下還是放棄了。

他換上灰色的運動背心和短褲,去了健身器械的屋子。

運動分泌的內啡肽讓他很快平息了因蔣星而躁動的心思。跑完二十公裡,費雪緩緩停下,用毛巾擦擦汗,返回客廳。

廚房是開放式的,他一開門就聞到一股焦糊味。

“蔣星?”

沒人答話,費雪擔心起火,大步走了過去,“你還好……”

“好。”蔣星黑著臉,盯著鍋裡的一團不明物體。

費雪視線落在他手邊的蛋殼上,沉默了一會兒。

蔣星臉頰上蹭到了灰,抬頭警告他:“我、很、好。”

琥珀雙眼中滿是羞惱。

費雪並未責備他,反而笑了笑,靠過來看了眼鍋:“煎蛋?變小黑蛋了。”

運動後升高的體溫自他身上逸散,空氣裡全是引人發熱的費洛蒙。

蔣星臉頰微紅,把鍋扔回灶上。

“餓了?”費雪笑說,“我帶了三文魚回來,煎一下吃?”

蔣星點點頭,不發一語。

世界上怎麼會有費雪這麼好脾氣的人?

男人睫毛很長,金褐色的,笑起來的時候看著格外溫柔。

蔣星搞破壞的心蠢蠢欲動。

費雪:“等我一下。”

他先是打濕一張新毛巾,“擦擦臉。”

“哦。”

蔣星胡亂抹了把臉,臉頰上的灰越擦越大塊。

“停!”費雪無奈製止他,隻得拿過毛巾俯身幫他擦,距離剛好保持著禮貌。

蔣星閉了閉眼,抬起頭哼哼,“輕點。”

自己擦得一臉紅,還要求費雪溫柔。

“好了。”

蔣星抱著毛巾,眼睜睜地看著費雪把鍋洗回嶄新出廠的樣子,重新倒入油潤潤鍋,小火煎三文魚。

不用再額外調料汁,煎好裝盤淋上之前剩下的蒔蘿蛋黃醬,風味絕佳。

他還特意煮了兩個雞蛋切成圓片配在盤中,讓蔣星被雞蛋耍了的心情平複不少。

“你還挺會做飯的嘛。”

費雪喝了口冰水,“最開始在那邊找不到工作,就去買超市關門之前打折的菜和肉自己做飯,很省錢。”

蔣星奇異地看了看他,“你不是出道即巔峰?”

“玩笑話。”費雪笑得溫暖,那些掙紮苦難隻讓他強大,回憶起來也不覺得痛苦,“大半年我都睡在廉價公寓裡,和一個癮君子合租。”

蔣星聽他說了之前的事,更加覺得費雪的好脾氣來之不易。

想惹他失態,嘻嘻。

青年舔舔嘴角,“謝謝款待,晚安。”

費雪夜裡醒了一次,嗓子有些乾澀,乾脆起來準備倒杯水喝。

玻璃杯撞入冰塊,費雪著迷地聽著動靜。

他喜歡寒冷,喜歡代表冷的一切。

不過……如果炎熱變得和蔣星一樣,那也不錯。

冰水加上一片薄荷葉,費雪心情愉快地走入客廳,突然一怔。

屋內沒有開燈,全景落地窗外能看見夜色下靜默的山脊。

費雪不是看見了山,而是蔣星。

青年人正躺在床邊的沙發上,僅僅穿著浴袍。他仗著屋內有空調,腰間係帶鬆散,一雙長腿交疊著,潔白毛料隨著他的動作滑下,在絨麵沙發上蜷成一朵潔白的花。

蔣星手裡夾著煙,嫋嫋的淡色煙氣被暖風吹散,他聽見動靜,懶散地側首。

月光籠罩著他,周身界限模糊,朦朧得如同一場幻夢。

“費雪?”

青年低聲笑了笑,夾著煙的修長手指輕揮,“我以為你睡著了。”

費雪默默握緊了玻璃杯,杯外的冷凝水砸落進地毯中。

他咽了咽喉嚨,“啊……”

蔣星眯眼望著他,突然勾唇一笑。

殷紅雙唇含住煙嘴吸了一口,呼出一個圓圓的煙圈。

兩人視線隔著圓圈中心相會,費雪下意識屏住呼吸。

其實他們隔著一整個客廳的距離。

“嘁。”蔣星笑了聲,摁滅煙頭起身,睡袍如水般滑下,包裹住其下柔長身軀。

燃燒柴薪的熱度自費雪身邊經過。

有種被點燃的錯覺。

“蔣星。”

“嗯?”

青年側過身,笑意懶散,“怎麼了?”

費雪:“記得刷牙。”

蔣星一怔,誇張地笑起來,突然回身湊到費雪麵前。

費雪怔怔地對上蔣星戲謔雙眼。

蔣星笑說:“費雪老師,你是聖父嗎?”

費雪張了張嘴,“不,我並不信神。”

青年笑得直不起腰,故意推了他一把。

水杯脫手落到毛毯中,冰水灑了一地。費雪猝不及防,坐倒在身後沙發上。

“你……”

“對不起啊。”蔣星毫無誠意地道歉,踢開毛絨拖鞋,赤腳點點冰塊。

“好涼。”他吐了吐舌尖,抱怨道,“哪有人大冬天喝冰水的。”

費雪做不出任何反應,隻覺得自己今晚其實根本沒從夢裡醒過來。

在蔣星曖.昧難辨的目光中,他雙唇微動,說出口的內容已不受控製。

“是你故意打翻水。”

他突然明白了網上所說的“小作精”什麼意思。

某種程度上應該像貓?故意做主人討厭的事、搞破壞。

但你還不能發火,因為他會用看笨蛋的眼神瞪你,並且傲慢地覺得自己沒錯。

蔣星撩起浴袍角,露出瑩白修長的小腿,他又踩了踩冰塊,直到那一整塊冰都被他的體溫融化。

冰涼的腳尖落到費雪膝頭。

“涼不涼?”他戲謔道。

費雪偏開視線,“你該睡覺了。”

但他抬頭有蔣星,低頭也隻能看見自己膝蓋上的腳背。

他發現上麵有一條細長的疤痕。

蔣星勾起腳尖,夾住他的睡衣。

“小時候劃破的。”他隨口說,“我爬到花壇裡,結果摔到了花匠剛剛清理好的碎瓷片堆裡……”

費雪:“不痛?”

“痛啊。”蔣星歪歪頭,笑得古怪,“不過嘛,下次我還是會去爬花壇。最好底下還是有碎瓷片。”

“為什麼?”費雪完全被他牽著走。

蔣星:“你聽過一個說法嗎?”

“眼淚和哭聲,都應該留給彆人。”

費雪暫時還沒辦法理解這麼含義複雜的句子。

他勉強找回理智,舉起雙手道:“蔣星,我對你並沒有……”

“是嗎?”

蔣星挑眉笑道:“沒關係啊。”

“我對你感興趣就行了。”

費雪道:“你不能這麼任性,並不是所有人都要圍著你打轉。”

蔣星:“所以?”

費雪快沒轍了,歎道:“並不是所有人都要愛你。”

話音落下,蔣星臉上的笑意一掃而空。

月光從側麵照亮他的麵容,冷得有些可怕。

費雪直覺自己做錯了,但硬硬心,還是想借此機會徹底和蔣星拉開距離。

“就像我,”他說,“我就沒有義務去愛你。”

“哦。”

蔣星冷冷開口,收回小腿。

費雪一口氣還沒鬆,瞳孔一縮,手掌下意識抬起抵住蔣星。

“我就要人愛我。”灼熱的火撲裹費雪,“不給我就自己去拿。”

費雪完全被他壓得平躺下去。

青年撐在他身上,冷冷看著費雪。

他抬起手指,點在費雪心口。

“費雪老師是個好人。”眼神冰冷,聲音卻柔軟親昵,“我想看看,您的心剝開,是不是白的。”

“就像雪一樣。”

青年抽身離去,燒灼的溫度也隨之遠去。

費雪打了個寒噤,緩緩站起來去洗杯子。

直到水流從杯子裡漫出來,他才猛然回神。

又被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啦,評論給寶貝們發紅包補償orz

明天還是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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