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在心口的手指像是一把尖刀。蔣星隨手一揮, 就把費雪竭力掩蓋的內心剖白在手中。
費雪身體僵硬,強作鎮定地走過最後一條木質棧道,來到藍白色的瀑布湖泊下。
他放下蔣星, 低聲說:“到了。”
蔣星抿唇一笑,並不打算非得現在讓費雪承認內心。
這個男人溫柔又強大,唯獨在麵對內心的情感時格外會自我欺騙。說不定這也是對方能名揚四海的一大法寶?生活中的挫折不會傷害他, 他能很好地安慰自己,隻讓他更加強大。
蔣星踩上雪地, 嘎嘎作響。他隨意地踢了踢積雪, 沾了一腳尖的雪花。
費雪微微俯身, 雙手撐在觀賞瀑布的觀景台處,木頭上厚厚的一層冰。他正好需要冰來讓自己冷靜。
蔣星走到他身邊,“我也想撐。”
費雪:“稍等。”
他從沉思中回神,右手握拳,快速將木頭欄杆上的積雪推掉, 再用鑰匙尖戳裂冰層,弄出一塊乾淨地方。
蔣星回首看了眼攝影師,對方剛剛爬上山坡, 攝影機還在星夜嘴裡叼著。一人一狗鬥智鬥勇, 都疲倦地大喘氣。
蔣星狡黠一笑, 趁著攝影師視線移開的功夫,踮腳親親費雪的臉頰。
費雪完全可以躲開的。他可是能拍動作片的反應力。
可是青年湊過來的動作像是被無限放慢。
溫熱的唇停頓了一刹那,費雪與蔣星對視卻像過了好幾分鐘。
青年很快回到原位,隨口問:“秘境找到了,挑戰到底是什麼意思?”
話題驟然轉開,沒給費雪半點時間糾結關於吻的事。
他下意識用手背貼了貼臉頰的灼熱處。
“也許這裡會有什麼提示。”
蔣星問:“可是我們過不去?”
“我看看。”費雪邊捂著臉,邊用視線仔細搜尋這處絕景。
飛濺的瀑布水花在墜入池麵的時候凍結, 仍保留著它們活動時的靈動活潑。
周遭無路可走,節目組顯然不能飛過去放提示。
費雪的目光最終落在水花處。
蔣星挑眉道:“有什麼發現?”
費雪:“它的形狀像一條鯨魚。”
“鯨魚?”蔣星上半身稍微探出欄杆範圍,“在哪在哪?”
突然又變回了那個小孩兒一樣的蔣星。
費雪無奈地笑了笑,在他身邊指了指水花,指尖劃過空中,勾勒出一條鯨魚出水的畫麵。
蔣星皺著眉上下打量,懷疑道:“真的不是你想多了?節目組這麼有觀察力?”
費雪失笑:“你可以試著找其他可能的提示。”
蔣星果然搖頭:“懶得找。”
攝影師深一腳淺一腳踩過雪地,終於回到兩人身邊,“這狗真是……”
費雪歉意地看著滿臉疲倦的攝影師,可惜不能說明白了給人道歉。
他側首不讚同地望向蔣星,青年卻眨眨眼,無辜極了。
攝影師調試好設備:“好了,咱們繼續。”
費雪在鏡頭前重新說了一遍自己的分析,蔣星本色出演,隻要表達出自己的不在意就行。
攝影師驚歎於費雪的敏銳,但他不能給提示,一時間又想誇讚又憋笑,臉色看著很不好。
費雪深感歉意,說:“之後我來看住狗。”
蔣星隨手用手機拍了兩張照片,費雪問:“我幫你拍照?”
青年有些驚訝地望向他,“好啊。”
蔣星背靠在費雪清理出的欄杆上,手裡還抱著白貓暖手寶,姿態神情都隨意至極。
可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每個角度每個表情都完美無缺,隨意歪歪頭笑一笑就比過了現在大半的演員。
難怪觀眾會對他有這麼高的容忍度。演技與美貌兼備,那脾氣古怪這點簡直是最微不足道的黑點了。
蔣星胸口冒出一個貓貓頭,正好被費雪抓拍到。
青年對此非常滿意,“謝謝你呀。”
費雪不愧是模特出身,生生給蔣星拍出了雪季徒步裝備代言的感覺。
“不客氣。”費雪見蔣星朝他那兒湊,本能地後退一步。
攝影師正低頭看之前的片子是否受損,沒有注意到這點小動作。
蔣星視線在攝影師那兒轉了轉,回到費雪身上,戲謔地挑眉。
費雪僵住了。
於是他眼睜睜地看著蔣星再次親了他一下。
很好,兩邊對稱了。
攝影師抬頭茫然道:“怎麼了?”
兩人距離很近,但蔣星的表情太有迷惑性。他拍拍手:“沒事,費雪老師身上沾了點雪。”
“哦,”攝影師道,“設備沒問題。”
蔣星用手肘頂了頂費雪:“咱們下一步去哪?”
費雪:“……觀鯨船。”
節目組肯定提前了解過他的青少年時期,那麼費雪工作過的觀鯨船或許就是挑戰獎勵所在的地方。
這次他們進入了小鎮,居民很少,而且年紀很大,看見費雪都友善地點點頭。
他們坐在雜貨店的長椅上,抱著熱飲交談,午後的陽光落在他們身上,寧靜美好。
蔣星抱怨道:“咱們就沒個代步工具嘛,好累。”
“鎮上沒有出租車。”費雪道,“等我一下。”
他走進雜貨店,對櫃員說這話。
蔣星獨自站在雪地裡,不爽地戳了戳燈柱一側凝結的雪花,落了星夜一腦袋。
費雪很快回來了,手上拿著兩瓶熱的黑咖啡,已經擰開了。
“喝一點?”
不需要蔣星提要求,費雪已經幫他拿開瓶蓋,讓蔣星能單手喝。
蔣星很想讓他喂給自己,想想鏡頭,還是算了。抽出一隻手握住瓶身,塑料瓶熱得有些發軟。
蔣星:“不會很苦吧?”
“我給你加了砂糖和煉乳。”費雪說話不疾不徐,是聽者最喜歡的速度,“如果還不夠我再去加。”
蔣星嗅了嗅馥鬱的咖啡豆香氣,抿了一點。甜度恰到好處。
“費雪老師很會照顧人嘛。”他舒服地眯起眼睛,糖分和□□開始作用,“怎麼練成的?”
費雪無奈道:“我家裡有很多小輩。”
雖然沒和人展開過親密關係,但費雪依然知道該如何照顧對方。
蔣星眯起眼,“合著費雪老師把我當小孩兒照顧呢。”
每當他故意稱呼自己為“老師”,費雪都渾身不自在,總覺得蔣星話裡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