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遷沉默,他回頭同嬌嬌對視。對上的就是嬌嬌無情的厲眸,她在催促他。
說實話，他並不想對曾經同嬌嬌有過牽扯的男人親自下殺手。因為這會讓他直麵自己被她逼出來的不甘和心魔，這太不堪難看了。
可，這又是她要求的。
他無法拒絕。
地上,百裡瑾察覺到嬌嬌的意思,驀然睜開眼眸。
他麵色慘白，不可置信的看著張遷身後的嬌嬌：“你便真的對我這麼冷酷嗎？就算死,也不讓我如願，反而是像丟垃圾一樣,讓這些拜倒在你裙擺之下的賤男人動手。顧嬌嬌,你到底拿我當什麼了？”
當什麼？男人？曾經的丈夫,或者……僅僅是一個可以助她得到目標的踏腳石。
但嬌嬌不想為他解惑，他是否會死不瞑目又同她有什麼關係。
在他試探她的底線時，他就該有失敗之後付出生命的準備了。
張遷提著刀走到百裡瑾麵前蹲下，他靜靜的同他對視，目光平靜中帶上了一絲兔死狐悲之態。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他們兩個並沒有什麼不同。
對於嬌嬌來說,他們都是可悲的臭男人。像隻死狗一樣從地獄裡爬出來祈求她的垂憐,可無心的神女又怎麼可能真的產生人類的感情呢？
她高高在上的注視他們掙紮，看著他們重新掉入地獄。
他們的行為無法在她心上留下絲毫痕跡,或許過於不甘心的糾纏還會讓她覺得不懂事！
張遷伸手蓋住了百裡瑾的雙目，然後，在提刀插入百裡瑾心臟的刹那,突然小聲對他說了一句：“對不起！”
當鮮血飛濺，當他將手移開時，百裡瑾已經徹底沒了呼吸。
但或者是不甘心，他的眸子還是半睜著看著嬌嬌所在的方向。
可惜嬌嬌嫌棄鮮血腥臭難聞,早就轉身避開了他。
那群護衛也沉默了，他們同流合汙的幫助嬌嬌和張遷殺了一位親王。即使這位親王早就該死了，可這種衝擊力卻還是讓他們下意識害怕。
“今天的事情知道該怎麼做了吧！”收拾好自己悲觀的心情，張遷將沾了百裡瑾鮮血的長刀扔在了地上，轉身目光沉沉的看著這群人。
為首之人很上道，他上前對張遷道：“今日風平浪靜，王妃娘娘在佛前為大夏祈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張遷點頭。
他走到嬌嬌身邊，捉住了嬌嬌小手，緊緊的包裹進了自己手心。
那些護衛也隻當沒看到兩人之間的曖昧，全都視線調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兩人。
嬌嬌抬頭看著張遷，半晌，突然輕笑一聲：“害怕了？還是後悔了？”
“不悔，但是怕！”
“怕什麼？”
“怕你不要我了？”他再次活下來的執念是因為她，她是他存在於世的支柱，若是她有朝一日像對待裕王一樣對待他，他不敢保證他會不會直接崩潰。
那種局麵，便是淺淺設想一下，都讓他渾身發冷。
“怕什麼？”嬌嬌語氣軟軟，聲音甜蜜，“隻要你乖乖的聽我的話，我哪裡會舍得那樣對你呢？”
“嗯！”張遷將嬌嬌緊緊抱進了懷中，他湊到她耳邊聲音很輕又很堅定，“我會聽你的話的，所以你也要遵守承諾，永遠也不要放棄我。”
“真是個小可憐。”嬌嬌滿意的看著被她一步步拔除掉棱角的張遷。
若是他真的能像現在這樣，一直乖下去的話，那麼之後留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他是真的好用。
但現在百裡瑾……
嬌嬌目光冷淡的看向地上百裡瑾的身體，那高高在上的垂眸帶著神女注視凡人的無情。真真是麵若觀音，心似蛇蠍。
可卻沒有人能抗拒她這一刻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致命又危險的吸引力。
“到底也是夫妻一場，將他也火化了吧！正好我們現在在護國寺，可以順手給他供奉一盞長明燈。這也是我這個妻子最後能為他做的一件事了。”
之後兩天風平浪靜，顧溢之的骨灰被嬌嬌泄憤似的挫骨揚灰了。而百裡瑾，也被嬌嬌私下威脅讓那群禿驢給他做了一場水陸道場，在親手為百裡瑾點上長明燈時，嬌嬌在心頭輕聲道：下輩子，彆再遇到我這樣的壞女人了！
到了第三天時，前朝民間傳聞已經發酵到了極致。
百裡昭也親自帶著百官前來護國寺迎接嬌嬌了。
兩人隔著台階對視，嬌嬌身後是張遷等人。而百裡昭坐在禦攆上，身後是威嚴的百官。
但就算身份和男女體力上的差彆客觀存在，這一刻也沒人能否認嬌嬌身上驟然變化，驀然出現的威嚴高貴。
甚至當場很多人被這種假象蠱惑，竟是下意識的相信了百裡昭配合張遷做出來的假象。
她，莫非真的是神女轉世不成？
畢竟，也隻有天上高貴的神女才能有這幅模樣了。
這是在場大多數人的心聲。
“裕王妃，因為這三日你的祈福，我大夏這幾天出現了很多神跡。龍脈也被你的氣運滋養。為了保持大夏穩定，為了穩固皇權，朕想讓你入主中宮，你可願意？”
“若這是陛下和黎民所願，那麼臣妾願意。”
“好好好！神女歸位，大夏安定，天佑我朝啊！”身後德高望重的老和尚突然出聲為嬌嬌造勢。
瞬間，底下跪了一大片，眾人口中儘皆高呼天佑我朝！
在百官的注視下，在百裡昭的期待下，嬌嬌一步步向他走去。
這是嬌嬌新一段人生的開端。
帝王娶妻不是小事，更何況是從皇宮正門迎進來的國母。
一車車的嫁妝被抬進了裕王府，一批批訓練有素的宮人也被接近了裕王府。這些人都是嬌嬌同百裡昭大婚時身後的侍奉之人。
回來的當天晚上，百裡昭又來找嬌嬌了。
嬌嬌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不是說新婚夫妻婚前不宜見麵嗎？”
“是有這樣的規定，但我忍不住。”百裡昭上前抓住了嬌嬌小手，“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嬌嬌歪頭衝他笑：“你策劃這麼多，千難萬難的才娶到我，你不對我好又對誰好呢？”
“你說的對！”百裡昭癡癡的看著嬌嬌如花的笑顏，隻覺得那不似凡人的容顏對他的蠱惑力越來越強了。
“前朝那些人沒鬨嗎？”看著百裡昭蠢蠢欲動，嬌嬌無語的抵住了他的胸膛。
“鬨了！但沒敢大鬨，我抓了幾個上躥下跳最凶的，剩下的也就老實了下去。”
“那你豈不是暴君了？”嬌嬌轉身靠進了他的懷中。
百裡昭抱著她，下顎抵著嬌嬌發頂，聲音低沉：“暴君便暴君吧！但，我若是暴君了，你不就是妖後了？”
暴君！妖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