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一開始得知安室透可能在追查綠子的情況時, 琴酒是真的動了殺心的。
他雖然暫時不打算改變【劇情】——為了從那份先知先覺中獲得更大的利益,但他也從來不畏懼改變【劇情】。
有這份先知先覺固然省時省力, 但是沒有,他也會太在意。
琴酒有這個自信。
如果真的輸了——那也是他技不如人, 沒什麼可怨的。
對於他來說, “白鳥綠子”這個詞, 明顯比維持【劇情】從中獲利來得重要的多。
自十來歲加入組織, 還未成年就已經手染鮮血,琴酒見過太多太多的陰暗麵。相較之‘平凡’的生活, 他無疑更習慣於血腥與爭鬥。
有些他參與其中,成為劊子手的一員;有些他不認同,卻也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並不打算反對。
與白鳥不同,琴酒無意脫離黑暗, 自小的經曆令他的生命已經與黑暗緊密相連,他對此接受良好。
比如說, 他知道殺人是不對的, 但在他的觀念裡, 卻不認為殺人有什麼大不了的。
一個人的觀點也許很容易改變——隻要有理有據;但一個人一直以來的習慣與潛意識的想法, 卻很難徹底改變。
“安室透”——或者說, 是“降穀零”——在【劇透】中可能占據不輕的地位, 但於他而言, 卻也無足輕重。
——之前的幾次勉強算得上“和諧(?)”交流所產生了一星半點的交情, 實在算不了什麼。
必要的話,他不會手下留情。
而事情涉及【白鳥綠子】,顯然是屬於必要的一類情況。
作為組織的核心成員,想要不引人懷疑的弄死一個資曆尚且的乾部,並不是難事。
——更何況這個乾部還是日.本.公.安.的臥底。
但現在,他改主意了。
…………………………………………
安室透儘量維持著自己臉上的表情,雖然他很確定自己的笑容已經有些僵硬了。
為什麼琴酒和黑麥會在這裡啊?
你們閒著沒事來這裡乾嘛,約會嗎?!
這也太巧了吧?
剛剛的事情他們是不是全看到了?
好幾個問號在.公.安.精英的腦海裡瘋狂刷屏,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問出口的好時機。
畢竟,好奇心能夠害死貓,也能害死偵探。
一時間千頭萬緒迎麵而來,年輕的公.安覺得,麵對這種情況,還不如讓自己單獨出任務呢。
不過這麼說起來,小小——不算小——的一間餐廳這麼藏龍臥虎,真的沒問題嗎?
想到這裡,簡直忍不住為田邊和小島田夫人流一把心酸的淚水。
人家本來的計劃還不錯,指不定就能成功脫身的。
結果遇上的人一個比一個來頭大:公.安.精英,王牌搜查官,黑衣組織的Top Killer。
就算是湊數的橋本奈奈,也是業餘的大學生偵探外加金田一一的半個徒弟。
本來三個人中的最後那個沉迷鹹魚無心搞事,連帶著黑發探員也因此不得不消停下來,結果橋本奈奈一出來——
得,安息吧。
怎麼說呢,生不逢時,你不狗帶誰狗帶?
末了還不忘發揮一下餘熱,用自己的悲傷換來了安室透的一線生機——雖然他並不知道也不會感激。
回歸正題。
雖說現在不是問出口的好時機,但他總不能傻愣在這裡什麼也不做吧?
“G……”單詞發音發到一半,安室透在琴酒似乎更冷了幾分的目光下把剩下的半個發音深深咽了下去。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想讓我說出代號引起注意。
但——是——!
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
除了代號啥也還不知道,我還能怎麼稱呼你?
算了,金發青年在心中暗自發出一聲歎息,還是彆叫了。
“好久不見。”他將原先不小心吐出的的半個發音硬生生的拗成了一句問好,同時心裡默默吐槽,其實總共也沒見過幾次。
而且貌似都不是很友好。
琴酒挑眉,對於金發青年照搬自己原先的語句一事不置可否,他略略勾起嘴角,意味深長的打量了安室透一眼。
冷綠色的眸中並未顯露出冰冷壓迫的情緒,但那幽幽綠潭間泛起的漣漪令他的神色顯得詭譎,嘴角拉扯出的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加深了這種感覺。
似乎是剛剛睡醒的慵懶獵豹盯上了某種動物,不打算吃,但不介意玩玩。
他們對視的時間不算長,一分鐘——或者幾十秒之後,琴酒就懶懶的丟下一句“走了”,抬步離開。
然而時間也不算短,令一旁安靜看戲的赤井秀一心頭泛起疑惑,不過他並沒有開口,隻是沉默而疏離的衝著前任合作夥伴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跟上了某個任性起來就不管下屬的老大的腳步。
安室透敏銳的覺察出什麼不對勁,心頭也暗暗泛起嘀咕,心頭就像是一壺煮開了的沸水,咕嚕嚕的冒出一個個名曰疑慮的氣泡。
真的是巧合嗎?
公.安.精英想起自己最近做的事情,紫灰色的眼眸眸色沉沉。
還是說……已經產生懷疑了?
不過——
安室透想起剛剛和自己一起推理破案的女生,原本就蹙起的眉毛皺的更深了。
希望她不會引起琴酒的注意,導致琴酒因為對自己懷疑而從她那裡入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真的是自己連累了她啊!
身為臥底,有些事情不得不做;身處黑暗,為了不被懷疑,也不得不融入黑暗。
犧牲是必要的。
——年輕的黑發女偵探與她男友一同離去的場景再次浮現,他們之間和諧寧靜的氛圍讓安室透不想破壞。
但就本心而言……他並不想犧牲無辜者。
……………………………………
對於安室透的想法一無所覺——如果知道了,好吧也不會心軟——的琴酒,打算抽空找一下貝爾摩德。
跟她談一談人員變動的事情,借用一下她手下的人。
啊,對,沒錯,這個“她手下的人”,指的就是波本。
目前波本掛在她名下,順便一提,蘇格蘭掛在芝華士的名下。
不過這跟黑麥波爾斯的情況不一樣,黑麥波爾斯這種可以跟他出任務的,是真正屬於他的手下,而前麵所提到到情況,隻是掛個名字而已。
這是因為組織的高層一般都有自己的職務,核心成員的職務範疇更廣;而一般的乾部身處不同部門,名義上的頭兒就是他們了。
比如說貝爾摩德在情報處掛了個名頭,屬於管情報的幾人之一,這樣隸屬情報部的乾部中,有幾分之一的人名義上的頭兒就是她;不過她真正的手下,就是她可以真正管理調動不需要報告的人員。
這兩種情況下,雙方的義務與權力也各有不同。
順便一提,由於前者的人數實在不少,通常來說,基本上是連麵都沒見過;琴酒更是連名字都沒記。
反正真正要用的時候還得說一聲報備一下,還不如到時候再看名單呢。
組織裡人員調動的情況不算罕見,方法也很多。介於波本屬於情報處,等級跟琴酒相差太大,琴酒在不打算長期合作的情況下,如果打算自行處理調動,隻需要報備一下再由他的實際上司和名義上司批準放人就行。
琴酒實在不想特意跟朗姆說一聲,也懶得去找人事處的相關人員,乾脆就走自行調動的路子。
目前波本還沒有實際上司和合作搭檔,於是隻要過貝爾摩德一關就OK。
貝爾摩德很驚訝。
金發的女人似笑非笑的看著銀發青年,燦爛的金發落在她白皙的脖頸處,顯出一段好看的弧線,順著脖頸垂在胸前,帶著某種暗示意味。
她稍稍湊近琴酒,藍色的眸子透著蜜糖般甜膩的笑意,黏稠的仿佛要溢出來:“你之前還選了黑麥的——”
貝爾摩德拉長了尾音,她的聲音既輕且柔,白皙的手撐著桌子,湊到琴酒身邊:
“那麼快,就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