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長的睫毛眨了一下,仿佛蝴蝶振翅,落下一句充滿調侃意味的話語:
“真是喜新厭舊啊。”
琴酒:…………
他不是很想跟貝爾摩德爭論這些。
“算是吧。”琴酒喝了一口波本酒,目光冷靜,細看卻能發現其中蘊含的淺淺笑意:“總是要來點新鮮的東西才有趣。”
於是他選擇用一個簡單的方法讓某人閉嘴。
眼看著貝爾摩德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琴酒惡趣味的補充:“好的東西要通過尋覓才能發現。”
金發女人抽了抽嘴角,她麵前的Margarita泛著黃色的微光,在酒吧的燈光下顯得分外明亮,就像她的頭發。
貝爾摩德喝了一口壓壓驚,舌苔流淌過金色的酒液,特基拉酒的獨特滋味混合著君度的甘甜橘香與檸檬汁的微酸,清涼可口。
她偏過頭,放下手中的透明晶瑩的雞尾酒杯,酒吧的燈光令它泛起幾絲碎芒:“你在開玩笑?”
“你覺得呢?”琴酒稍稍搖了下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波本酒中堅冰完整,不帶氣泡:“你覺得呢。”
他重複。
貝爾摩德盯了他一會,可惜從琴酒這張冷淡的臉上實在看不出什麼來。
“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她妥協。
琴酒抬手撐著腦袋想了想,然後偏頭看她:“據說波本做飯很好吃。”
“…………”貝爾摩德頓了頓:“哦。”
…………………………………………
送走了貝爾摩德,琴酒仍然待在酒吧裡。
說起來他最近其實沒什麼事情可乾,試探的事情又被他放在之後,此刻乾脆享受起片刻的放縱來。
昨天中午的案件,給了他不少“意外”。
除了奈奈那仍需要操練的防身術外——順便一提他之後就給奈奈放短信給予了‘善意’的提醒——就是對波本的態度。
除此之外,令他稍稍在意的——
說出來有點奇怪,但是吧……
好吧,除此之外,令他稍稍在意的,是凶手和幫凶之間的關係。
田……等等那人叫什麼來著……
算了,就用性彆表示吧,反正大家不會在意的。
一開始他還以為那對男女之間不過是相互利用,女的貪圖男的年輕,男的貪圖女的有錢;以至於之後合謀殺人,也不過是“利”字當頭各取所需。
但後來兩人之間的發展,似乎表明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如他所想。
那名女性對男的不過是利用,而男的……似乎意外的蠢,根本看不出來。
而他貪圖的,也不是女方有錢,而是……愛?
以至於之後還認為,女的殺自己丈夫是為了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惜試圖為女方扛罪。
琴酒本是不屑一顧的……但莫名的,覺得心裡有幾分……微妙?
愛是什麼?他從來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因為沒必要,因為太麻煩,而且他也可以肯定自己不會愛上什麼人——估計連喜歡也夠嗆。
組織裡他認同的人不多,這些人裡麵很少有人會“愛”。
——至少不會去“愛”彆人。
——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多愛愛自己。
琴酒也不屑於去理解它。
然而白鳥曾經的一些話,以及一些借由奈奈之口、在這些年裡逐漸告訴自己的話語回蕩在他耳邊,也似乎回蕩在他心中。
居然讓他的心中的圍牆裂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
居然讓他無意識的,也會去思考這種他並不感興趣、也不認為自己會感興趣的東西。
冷綠色的眸子暗了暗。
愛情是什麼?
——被激怒的男子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拳朝著奈奈揮過去,拳頭裹挾的風聲朝著奈奈的麵部而來。
——之前的犯蠢隻能說他自己智商不夠被耍的團團轉,但塵埃落定後還搞這麼一出,明明這麼做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就隻能怪他頭腦發昏了。
是愚蠢吧,讓人失去理智和冷靜,讓人變得那麼醜陋。
琴酒垂下了眸子,稍稍勾起來一點嘲諷似得弧度。
愛情不是個好東西,而且太過麻煩。
他下了結論。
當然,‘愛’並不僅僅指的是‘愛情’。
不過——
琴酒撇了撇嘴,雖然先入為主有些(或許不止有些)不屑,但到底不像是對‘愛情’那樣對‘愛’下了一個慘不忍睹的定義。
所以說,綠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琴酒無聊的揣度,抬手喝了一口酒。
然而就在他抬眸的瞬間,一個似乎有點眼熟的身影,映入眼簾。
………………………………………………
蘇格蘭走進這件酒吧的時候,是他上一次任務的三天後。
這次的任務並不是他主導,他隻要在四五百碼之外的地方等著放冷.槍.支援就行了。
不過扣下扳.機.的那一刻,性情溫和的公.安.臥.底還是忍不住暗下了眸子。
那個人……他認識。
狙.擊.子.彈的速度很快,快的讓人根本呢反應不過來。
然而這短短的一刻,時間似乎變得格外的長,長到讓他能看到子彈飛馳與空氣的樣子——或許這是他自己的想象吧。
他眼睜睜的看著子彈穿透昔日同學的腦袋,血花四濺的那一刻,透骨的寒氣仿佛從心底裡漫延,延伸到四肢。
臥底的生涯是怎麼樣的,他能夠想象,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的到了這種時候,才發現這種‘準備’永遠都不夠。
他拒絕了降穀的問候與探望,努力調整心態,不讓自己露出明顯的破綻。
三天後,他的心情終於不像之前那樣陰沉。
但心裡還是不禁發出一聲歎息:這條路太長也太黑了,於是走的,也似乎格外艱難。
這間酒吧是剛剛與降穀拆夥時,組織的同僚介紹的。蘇格蘭背著自己的吉他盒——沒有裝狙.擊.槍的那種在大街上漫步散心時,無意間抬眸,就看見了它。
於是他走了進去。
深茶發色的男人選了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落座,他看了眼吧台上擺放著的各式各樣的酒瓶,種類不同,品牌更是多樣;吧台內的兩位調酒師正在調著雞尾酒,技巧嫻熟動作流暢,行雲流水的像是在拍Video
蘇格蘭不打算選雞尾酒,他掃視了一下各個品牌,正打算選一種和自己口味的朗姆酒,酒吧就已經拿著一瓶威士忌走到他身邊。
“我還沒有需要的。”蘇格蘭稍稍蹙眉,語氣溫和的解釋。
酒保卻沒有順勢離開,而是停頓了一下:“這位先生,這瓶酒是那邊的先生請您的。”
蘇格蘭心中一驚,他順著酒保所指的方向望去,遙遙就看見一片說不上熟悉,卻絕對令他印象深刻的黑色。
哪怕是在燈紅酒綠的酒吧,也分外顯眼,不溶於眾人。
琴酒。
他心裡默默念著這個名字。
對方似乎也看到了他,僅僅是側頭略略勾起一抹說不清是什麼意味的笑,姿態從容又帶著一分奇特的優雅。
蘇格蘭轉眼看向酒保手中拿著的威士忌。
蘇格蘭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