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轉過身。
樓梯的拐角陰暗處傳來淅淅索索的響動,數秒後,席拉麵不改色的走了出來。
她的容色在昏暗的角落仍舊不失驚豔,宛如一株靜靜綻放的夜曇。身上輕便緊身的衣褲方便行動的同時也勾勒出她流暢漂亮的身材。席拉一手持槍,藍眸寧靜的注視著安室透,薄唇微抿不帶一絲笑意。
她舉起手中的槍對準安室透,一步步逼近金發青年,舉止流風回雪,從容不迫。唯有冷然的表情和緊繃的身體曲線彰顯出她並不輕鬆的事實。
“不要再向前了。”周遭本就無人,在幽暗的夜色下顯得格外寂靜,席拉清潤的嗓音回蕩在這寂靜中。
安室透的目光顯出寒色,往日溫和的微笑儘數斂去,顯露出他隱藏的鋒芒與克製不住的怒火。
“誰讓你來的?”饒是如此,身為精英的他仍保留著一份理智,言辭激烈卻一針見血。
這種問題其實並不容易回答,索性席拉也根本沒有想過要回答——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攔下波本。
哪怕席拉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男人會做出兩種截然相反的安排。
姿容絕豔的姑娘稍稍垂眸,睫羽微顫,舉動卻不露一絲破綻:“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仰頭看向安室透,目光中透著堅定……以及一絲半點幾乎分辨不出來的……憐憫:“你不能在往前走了。”
那雙素來和煦的紫羅蘭般的瞳孔中,終於翻滾起了克製不住的怒意。
金發青年上半身微微顫抖,他死死捏緊拳頭,仿佛在捏緊自己被怒火燒得所剩無幾的理智。
下一秒,他抬眼。
在對上青年雙瞳的刹那,席拉被其中翻滾的情緒所驚,還不等她回神,就見對麵青年猛然一拳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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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
接到芝華士打來電話的那一刻,琴酒其實是有所預感的。
不過這意味著什麼也不言而喻,所以懷著一星半點的僥幸心理,銀發青年還是很不希望接到這個電話的。
——事實證明,僥幸心理是要不得的。
運氣什麼的……也很不靠譜。
特彆是像他這種自帶ebuff屬性的反派,拚運氣什麼的不是開玩笑嗎?
這是分分鐘送人頭的節奏啊!
稍稍走神了一會,看上去就像是愣了數秒,琴酒漫不經心的點點頭,意識到對方看不見,才敷衍一般的從嗓子中發出了“嗯?”的單音表示疑問。
“我看到黑麥了——”那頭的音色流出幾分似笑非笑的戲謔,琴酒幾乎可以想象芝華士單手提著自己的狙擊槍倚靠在牆上的情形:“你有什麼安排嗎?”
他不知道自己猜對了。
銀發青年慢條斯理的看了看鐘表,英俊清冷的麵容顯出一絲倦怠,他靠在沙發靠被上,墨綠色的眸中呈現出一點陰鬱。
自芝華士趕到的那一刻,不管之前做了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聽見自己的內心傳來一聲無言的歎息。
看來……失敗了呢。
即使這份失敗於他而言造不成什麼損失……但果然還是有點不爽。
他垂下眸子,聲色沉沉,給已經等了一會的芝華士一個回複:“這個……你不必在意。”
這種模林兩可的回答自然不會讓敏銳的芝華士滿意,他略顯不滿的勾起了一抹說不清意味的弧線,不過此刻的他也沒有非逼著討要一個回答的意思。
輕輕鬆鬆放過了這個話題,芝華士偏了偏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更加舒服,狀似無意的詢問:“所以……黑麥是要接手我的任務嗎?”
“不是。”也不可能是。
“那麼……”芝華士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猜測,一邊撐起身子。他步伐穩健的走向原先的狙擊點,歪歪斜斜的舉起狙擊槍,維持著一手接電話一手舉槍的古怪姿勢。
以一個相當不標準的姿勢,他從瞄準鏡中看著交談的兩個人,從他的角度來看,似乎沒什麼異常——隻是黑麥會出現在這裡就是最大的異常。
真可惜,早知道就好好學唇語了。
“那麼……到時間我就動手啦~”男人嘴角勾起一絲說不清意味的弧度,眸子冷得仿佛蘊藏著寒冰,聲音卻輕快的仿佛跳躍的黃鶯。
琴酒沉默半晌,這一刻他回憶起了同蘇格蘭寥寥幾次的交往,一瞬間對方堅定的神色又出現在他麵前。
他隻覺胸口隱隱有什麼情緒在跳動,一時間說不分明,也盤旋不去。
這一刻他似乎想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有想。
半晌,他才仿佛不耐煩一般的開口,“隨便你。”
嗓音隱約乾澀。
由於距離而產生的對話通過電波傳遞數裡,這過濾掉了些許情緒,也令一些聲音顯得失真,於是芝華士並沒有留意到這些細枝末節。
他隻是高高揚眉,放下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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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拉的身手相當不錯,若是動起真格,保證組織裡九成的大老爺們會妥妥給跪,剩下的一成中能肯定的說打得過她的人也不多。
她能年紀輕輕就獲得代號,自己的能力強悍絕對是其中重要的原因——海恩是百分百沒有出力,他巴不得自己的妹妹快點離開這灘子渾水,離得越遠越好。
就連她的親哥哥都不得不承認,如果兩人動手,單拚近身格鬥,勝負也就是五五開吧。
然而此刻對上盛怒的波本,席拉卻不得不被動防守。
這並非是因為她比不上波本。隻是一方瀕臨暴走一心隻想救人,另一方卻顧慮重重不得不打,狀態完全不一樣啊!
就算現在手上有把槍,她難道還能真的開槍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這點,波本的攻擊愈發狠厲,席拉隻覺得胃部一陣抽搐,好半晌壓下想吐酸水的生理性衝動。
隻是即便如此,從猝不及防的攻擊下回過神,席拉仍然努力維持鎮定,拆解對方動作的速度快的驚人。
哪怕如今處於下風,她自信波本不能再短時間內脫身。
安室透的目光越發寒冷,雖然本質上還算個紳士,但是麵對組織的女性乾部,如果還想維持風度——無疑是自己抓坑自己挑、
他勾拳朝向對方清妍無瑕的麵容,毫無憐香惜玉的心思;對方的反應相當快,一個矮身躲過後掃堂腿順勢攻擊他的下盤。
一時間,兩人僵持不下。
隨著時間的流逝,安室透愈發急躁起來——要知道趕時間的是他,不是席拉!
這是場根本不公平的比賽,輸贏對席拉毫無意義,對安室透卻至關重要。後者的動作愈發淩厲起來,使得前者不得不連退數步,讓出一個身位的空隙。
席拉猛然蹙眉,下一秒,扭身高抬腿側踢,試圖彌補自己的破綻。
安室透無動於衷,他抬臂硬生生擋住了這一淩厲的攻擊,下一秒幾乎就要揉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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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