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蠱的主人早在柳雨和張汐顏清理外圍的毒蟲時就已經見識過花神蠱的厲害, 見到花神蠱朝著它飛來,哪敢逞能,一頭紮進了蠱池裡藏在碧綠色的蠱液下連點影子都沒有露出來。池子裡的其它小蛇蠱則是炸窩般翻湧不休,那些被符煙暈得七歪八倒的蠱人也掙紮著朝著張汐顏和柳雨爬過去,意圖攻擊它們。
驀地, 角落裡突然躥出一條通體黝黑的小蛇, 這蛇不過筷子大小, 速度卻快若閃電。
張汐顏看到了黑影閃過, 拔劍已經來不及, 側身一閃,那蛇在空中卻是一個扭頭朝著她的脖子咬來, 張汐顏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完了”,旁邊突然伸出一隻白皙細嫩的手, 一把抓住蛇的身子, 花神蠱裹卷上去,轉瞬的功夫就把它吞噬光了。張汐顏臉色蒼白驚魂未定地看著柳雨:你不是在搶BOSS嗎?
更讓張汐顏詫異的是柳雨的速度竟然快到能把速度這麼快的小蛇抓在手裡, 她都沒把握,也沒勇氣拿自己的命去冒那險,萬一沒抓住,就涼了。
柳雨笑盈盈地叮囑句, “救命之恩, 以身相許。”說完,轉身,立即翻臉, 霸氣地宣布:“你打我女人就是打我,好了,現在你死定了。”
張汐顏實在沒忍住翻白眼:神經病!
原本還在掙紮的蠱人突然間全部倒在地上不動了,蠱池裡的那些小蛇蠱也沒了聲息,似沉到了池底。
地下室裡突然安靜下來,又似非常嘈雜。
張汐顏驚疑不定地朝柳雨看去,隻見她脖子上的惑音鈴在顫動,頓時明白是柳雨發動了惑音鈴把這些蠱都放倒了。她心疼自己剛才用掉的那張藍符。
她上前查看倒地的那些蠱人,發現隻是暈過去,還有呼吸。她見柳雨又盯上了蠱池,顯然沒興趣搭理這些蠱人,隻得忍住惡心和害怕,拔劍去解決它們。有個省事的法子,用符,但用符省事不省錢。張汐顏隻得拿著劍,瞄一眼那奇醜無比又極其可怕的蠱人,找準要害處,一劍紮過去。一劍一個小朋友……呃……可怕的蠱人……
柳雨又用花神蠱清理一遍周圍的蠱,確定沒有遺漏,這才再次朝著蠱池走去,讓張汐顏慢慢解決蠱人。
張汐顏乾這行少不了要跟那些鬼樣子的東西打交道,如果不克服掉這個恐懼,遲早會有危險,至少哪怕張汐顏克她,她弄個些鬼一樣外形的蠱一隻隻往前送,把張汐顏身上帶的符和藥消耗光,到時候張汐顏隻有一柄劍再手,她再給張汐顏挖坑下套設陷阱,妥妥地把人給拿下。要她說這地下室的老太婆也是又蠢又壞又毒還貪,住什麼豪宅留什麼門,避開姓張的這家人,到偏遠山區去找個亂葬崗,裝神弄鬼一翻,占下地盤,嚇得人不敢往那裡去,自己呢,躲得深一點,隨便找個不值錢但是年頭夠久埋的老墳一鑽,上麵是墳,下麵是蠱池,有幾個人能想到?就算張汐顏找到亂葬崗都乾不出挖人祖墳的事。這祖宗眼高於頂,不招惹到她,她才懶得搭理你,管你墳底下埋的是什麼。亂葬崗裡的屍體多,僅死人骨頭都夠養活這些蠱蟲,也不用去禍害活人。除了環境差了點,樣樣都好。這地方的環境倒是好,辛辛苦苦近百年,今天全便宜了她倆。衝這老貨禍害的人,怎麼收拾她都是為民除害。
柳雨連開場白都懶得講,直接動手,以免高手死於廢話多。
花神蠱和惑音鈴同時出擊,一股腦地對著蠱池裡的東西招呼上,不管池子裡還有什麼,無差彆攻擊,先全部弄暈。花神蠱鑽進蠱池見到蠱蟲就咬,不管大的小的,反正撐不死,吃得實在太撐就一隻分裂成兩隻壯大團隊繼續吃。
張汐顏把蠱人全部解決完,確定沒有遺漏,已是手腳發軟渾身虛脫。她略彎著腰,左手撐著膝蓋,右手握劍,控製不住地抖,使不上半點力氣。眼角餘光瞥見旁邊的蠱屍,更覺瘮人。她強自鎮定,提著劍,走到柳雨身邊,朝蠱池看去,赫然發現這麼會兒功夫,柳雨的花神蠱已經繁衍到形成一片紅霧罩滿蠱池。滿池的蛇蠱都不見了,隻剩下花神蠱在歡快地飛舞。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柳雨:你還真是搶BOSS來了!
張汐顏的臉都綠了,真想給柳雨一劍。
柳雨看了眼張汐顏,微微一笑,把花神蠱招回來,說,“剩下的歸你了。”
張汐顏笑得格外和氣,“還有剩下的嗎?”
柳雨還從來沒見張汐顏笑得這麼溫柔過,卻莫名地感到陰森恐怖,嚇得她趕緊說,“有。”以最快的速度用驅使花神蠱鑽進蠱池中,把沉在池底的大蛇蠱抬了起來。
那條蛇蠱的頭和頸都沒有了,隻剩下蛇身。它的蛇腹下有一個繭狀物,牢牢地與它粘接在一起,像被蟲卵寄生的昆蟲。那繭狀物沉在池底被泡了這麼久,抬出來時半點水漬都沒沾上,顏色更是剔透得宛若羊脂凝玉。它長約一米,形狀呈橢圓形,怎麼看怎麼像顆蛋。柳雨打量半天,說,“這玩意兒我研究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它裡麵還有心跳,是個活物。可說是蛋吧,沒見過蛇還會宮外孕的。說是寄生吧,這麼大的蛋,恐龍嗎?”博物館裡的恐龍蛋化石都沒它大。
張汐顏對柳雨,說,“這東西歸我。”
柳雨趕緊點頭。張汐顏說這話時,盯著她的眼神太嚇人,她怕她答應慢了,張汐顏抬手就給她一劍。她說,“你總得告訴我是什麼吧。”
張汐顏說,“蠱胎,一種起死回生返老還童的邪術。蛇蠱是這個蠱師的本命蠱,她先把蛇蠱種在自己身上,讓蛇蠱和自己連為一體,之後寄生在蛇蠱上攝取營養,日久天長,會漸漸形成一個繭把自己包裹進去,她就在這個繭裡涅槃重生,褪去老邁的軀殼重生回到嬰幼兒時期。這麼說吧,這條蛇相當於臍帶,蠱池是母體,繭相當於胎盤。”她略作思量,又說道:“巫蠱之道有活人祭祀的傳統,相信人的力量都蘊藏在血液中,獲得彆人的血液就獲得了那個人的力量,因此有血祭一說。這種邪術也是用活人血祭修煉的,地上這些白骨都是祭品。”她看著柳雨,一字一句地說,“這就是巫蠱不容於世的根本原因所在。”
柳雨微笑:你是在警告我嗎?
張汐顏說,“一個佛門中人可能一輩子不殺生,道門中人大多也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巫蠱之術,如我們,即使不害人,想要強大起來,也需要吞噬許許多多毒蟲。養毒蟲不易,大規模養毒蟲得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就免不了會過得貧窮落後困苦,有些人就想“我這麼強大,辛苦修煉,為的不就是過上好日子”,不甘於貧窮,來到城市中。城市裡無法大規模養毒蟲,最多的就是人……”餘下的,不需要她多說,柳雨懂。
她燃了一道黃符焚燒飄散在空氣中的蠱氣,放出花神蠱再次搜尋一翻四周,確定除了那個蠱繭再無其它活物,這才對柳雨說,“你看著點,我去叫老魯他們進來。”
柳雨心裡挺不樂意的,還有些不爽,臉上卻是笑眯眯地應承著,“好呀。”她看著張汐顏轉身往外走,沒忍住,出聲詢問:“你是不是怕我將來乾壞事呀?”她心說:我的人品就這麼不可信麼?
張汐顏回頭對柳雨說,“隻是告訴你哪些是禁忌哪裡有坑。修煉巫蠱之術,用在正途,邪術也能救人。很多苗寨都有蠱婆,她們修煉蠱術為的是守護自己的寨子,和花祭神一樣。我們和苗寨的蠱婆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她又瞥了眼地上的白骨和那繭,劍尖輕點,說,“和這些是誓不兩立不死不休的。 ”
還是威脅!靠!柳雨憤然地衝張汐顏豎起中指。
張汐顏把該說的說完,才不管柳雨什麼反應,去到院子裡,對老魯和讚助商說,“你們跟我來吧。”
區總戰戰兢兢地問,“搞……搞定了?”
張汐顏說,“除了大BOSS,彆的都死透透的了。”她見到剛起身的區總又嚇得跌坐在地上,渾身發抖,說,“已經被製住,我會把它帶走。請你去隻是想請你看一下地下室裡的東西,畢竟你買了這宅子,裡麵的東西你有處置權。一些東西是可以賣錢的。”
區總聽到有些東西是可以賣錢的,想到這宅子可是民國時期的,頓時眼睛都亮了,心說:“可算是找回了點損失。”哪怕兩腿發軟,仍舊扶著司機站了起來,說,“那就麻煩張道長了。”
張汐顏心說:“最值錢的就是那蠱胎。”可那東西是罪魁禍首,蠱師還活著裹在裡麵,必須帶回去把她弄出來滅掉。有了那繭,她二堂哥的腿能治了,她爸廢掉的修為也能重新練起來,是絕對不可能交出去的。其餘那些值錢的蠱,也都進了柳雨……咳,花神蠱的肚子,剩下的就是些池子底的材料,還有就是能夠做為藥材的毒蟲。
老魯見到區總腿軟,伸手扶了他一把,又吩咐阿達和小王把法器都收起來,至於那被張汐顏打暈的小明星,扶到外麵去。
張汐顏領著他們往樓下去,又拿出清心丹,說,“裡麵還有些毒氣沒散,要吃點藥嗎?”
區總趕緊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