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汐顏自然明白柳雨為什麼會找來,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在深山老林裡的找人,絕大部分人都無從找起,她去的那地方那麼隱蔽,就算是她爸親自來,估計也是無功而返。柳雨找她, 能用的方法也隻有驅使漫山遍地的蟲子撒網式的找。從她發現被跟蹤到遇到柳雨, 這中間已經翻過好幾座山頭, 由此可見她的搜尋範圍之大、覆蓋麵積之廣, 而同時操控那麼多的毒蟲、覆蓋那麼大的麵積, 又豈能是容易的事。
她去到柳雨身邊,輕聲說:“謝謝。”柳雨坑是坑, 可她出事能拚著命也救她的人,也沒幾個。
柳雨挑挑眉, 輕哧一聲, 又是心疼又是氣憤,說:“拉黑我哈, 你張汐顏就算是失蹤在山裡也不買我的藥哈!一味藥材要好幾個月,你需要的藥材至少得好幾十種吧,我給你算五十種藥材,二個月找到一種, 你也得找八年。八年呀, 抗戰都勝利了。四年金融白學了,連最簡單的時間成本都不會算了?”
張汐顏淡淡地掃了眼柳雨,往外走。
柳雨問張汐顏:“沉不沉?”
張汐顏掃了眼扛在肩膀上的血竭, 痛快地挪到柳雨的肩膀上。
柳雨說:“知道姐的好了吧……沉沉沉——”話到一半,被血竭壓得慘叫連連直往地上縮。
張汐顏麵無表情地把血竭扛回自己的肩膀上。就算是空心的,這麼大的體積再加上有血線蠱分泌出來的蠱液凝固在裡麵,重量不會輕。她覺得重量輕隻是相對而言,換成普通人能把脊椎骨壓斷。柳雨修煉蠱術便宜巧走捷徑,修煉速度是很快,但小身板脆得不堪一擊。
柳雨囂張的氣勢頓時被血竭給壓了下去,再看張汐顏的衣服也是臟到沒眼看,灰頭土臉頭發散亂,嬌滴滴的大美人乾這重體力活,也很心疼。她說:“都到這了,羅钜就在山下等你,你把東西放在守著,我去讓他們來抬。”
張汐顏說:“不用。早點回去。”她還是反駁了柳雨剛才的話:“這塊血竭夠我家用上百年,如果找你,買不起這麼大的,也囤不起貨。從經濟角度來說,如果不考慮急用,還是自己進山找藥劃算。”
柳雨問:“你這次拉黑我,又是為什麼?”
張汐顏很是冷淡地看了眼柳雨,“生意歸生意,人情歸人情,混在一起,生意沒法做,人情也沒法還,而且不管是開玩笑也好,還是要挾也罷,都是我不喜歡的。”
柳雨心說:“你還真開不起玩笑。”她滿臉嫌棄地瞥了眼張汐顏,默默地在張汐顏的身後走出很長一截,才說:“我很好攻略的,請我吃頓飯,或者隨便買點什麼小禮物。”
張汐顏頭也不回地說,“可我並不想攻略你。仍是那話,生意歸生意。”
柳雨明白了,張汐顏這是除了生意上的金錢往來,不想跟她有任何牽扯唄,朋友都不想做的那種。她又氣又難受,輕罵聲:“狼心狗肺!”繞過張汐顏,走到前麵,飛快地下山走人。
張汐顏什麼想法都沒有,專心趕路。
她沒走多遠就又遇到等在路邊的柳雨,也是無話可說,徑直從柳雨身邊走過。
柳雨不緊不慢地跟在張汐顏的身後,心情鬱悶得不行,沒找到人,擔心,找到人,能把自己氣死。這貨還柴米油鹽樣樣不進!她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的?她有自虐的毛病嗎?
羅钜等在山腳下,他坐在車裡,正專心地打著競技,突然有人靠近拉開了車門,驚得他猛地回頭,赫然發現自家失蹤了兩個多月的小老板把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扔進了後備箱。他滿臉震驚地看向柳雨,心說:“厲害呀,柳總,進山一天就把人找出來了。”
柳雨掃了眼張汐顏,開著自己的車,頭也不回地走了,她路過張汐顏身邊時,又在心裡再罵句:“鐵石心腸。”
張汐顏坐進車裡,說:“回去。”
羅钜應了聲:“哦”,升段賽都顧不得打了,趕緊退隊下遊戲,啟動車子往外趕。
他不知道是小老板身上的味道還是那團東西的味道,總之,臭得很,像是什麼山裡的野生動物混著腐屍臭味。不過想想小老板去的地方,也就不意外了。
他把車開到鎮上停在自己住宿的賓館外,說:“小老板,我現在上去收拾行李退房,您要不要開間房洗漱下?”
張汐顏沒帶換洗衣服,說:“我在車裡等你。”
羅钜應道:“好。”他上樓去收拾行李,又給老魯打了通電話彙報情況,然後下樓結賬。他在這家賓館從臘月二十多號住到農曆二月二十多號!他對自家小老板是相當服氣。她隻備了三天的乾糧,一個人在山裡待了那麼多天,全須全尾地出來了,從氣色看也不像是受苦受難的樣子。小老板的脾氣也是夠大的,柳總那麼大的一個大老板,聽說她出事,連進山物資都沒準備,二話不說直接就進了山,結果小老板照樣沒個好臉色給人家。
他結完賬,回到車子,把車子開到公路上,這才說起小老板進山後的事。老魯帶隊進去找過她,張長壽大師也下山帶人進去找過,周圍的村子、寨子都找遍了,也沒消息,之後是柳雨隔三岔五地找到事務所和藥鋪,他還聽說,柳雨還去張爺的宅子外等過張汐顏,那是一等就是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