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聞言倏地笑了,笑得眼裡滾出淚來,說:“所以,那麼大的案子,一千多條人命,就這麼結案了。”淮陽龍家的人都混進了民宗協,還在“調查”她,那是調查麼?
那中年男人說:“請你和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張汐顏的神情格外淡然,她緩步往外走,四周空氣湧向她的腳下形成氣流卷蕩在身旁掀起她的頭發,掀得她的風衣下擺獵獵作響。
站在門口的那些人隻感覺有一股無力的大力朝他們推開,逼得他們站不住腳地往後退,柳雨停在門口的那輛昂貴的大越野被她身上釋放出來的氣感擠到牆邊抵在門柱上,受到大力擠壓發出嘎吱聲響,車玻璃都炸裂了。
圍住彆墅的人驟然變色,一個人驚駭地看著張汐顏。
張汐顏站在門口,冷然的目光掃過眾人,聲音漠然:“張家村和花祭部落一千三百多條人命沉冤莫白,凶手逍遙法外,你們可給過我們一個滿意的交待?”她的聲音很輕,強大的氣流驟然爆發出來,擠壓得旁邊大越車的四個車胎一起爆了,發出巨大的爆破聲響,那聲勢竟無比駭人。
站在大門外的一群人,不少人被迎麵刮來的風逼得後退。
領頭的中年男人叫道:“張汐顏,張家村和花祭部落血案凶手已經死在張家村,這案子已經了結。如果你們有什麼新的證據,可以提交到民宗協,如果沒有,就不要妄作猜測。龍顧問九人在你家門前遇害,現場種種痕跡表現是你們所為,還請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他大聲說:“我不管你們所說的淮陽龍家跟庚辰有什麼關係,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已經不是株連製度的舊社會。”
張汐顏突然問:“你姓龍還是姓華?看你的長相、氣息和當年的華氏一族很像。華氏,神將一族,天神血脈,天生克製鬼神陰邪,一身至陽至罡的灼烈之氣。”
又一輛吉普車開過來,一位氣勢沉穩周身宛若凝聚千鈞氣勢的老者從車上下來。
民宗協的人見到他,紛紛喊道:“吳老。”
來助拳的那些人見到吳老也紛紛拱手見禮。
柳雨見來了個老熟人,滿臉嘲諷地笑道:“吳老頭,這都蛇鼠一窩了,還怎麼還公道?”
吳老說:“中華文明五千多年,子孫後代遍布世界,以祖宗血脈論功過有失偏頗。在這片土地上,不管是哪個民族的人,遵守的是同樣的製度法紀,不因出身哪個民族而區彆對待。你如果願意為國家為人民做貢獻,民宗協也歡迎你加入。”
中年男人說:“吳老,這案子出現在我的轄區,我們取得實證才采取的行動。”他把拍攝到的現場照片交給吳老,說:“根據腐蝕的痕跡和殘留可以確定,跟令庚辰致死的毒屬同一種。我們還采集到花神蠱燃燒後的殘留灰燼,以及留有柳雨指紋的手機殼碎片。”
柳雨笑道:“看來這回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她扭頭對張汐顏說:“看來我們要被通緝了。”
張汐顏淡淡地掃了眼柳雨,說:“回去好好修煉,有好處。”她對吳老說:“吳老,我不傷害無辜,但當我的生命受到危協而民宗協不能提供保護的時候,我相信我自己的力量。我與庚辰的恩怨,你們如果不承認他的存在,那麼就彆再來插手我們的事。拉偏架是要挨揍的,特彆是在有親屬關係的情況下。”她淡淡地掃一眼領頭的中年男人,“最好再查查有些人有沒有公器私用吧。”她再扔下句:“以後沒事,彆來打擾我。”轉身回到彆墅裡,大門消失,變成一堵有著一個鮮血淋漓大寫的“冤”字的牆。
在冤字的下麵還有封門的符籙,和古篆寫的“此門已封,入內者死”的字樣。最詭異的是,被擠壓得變形已經報廢的豪車半截車頭從門裡透出來,活像會穿牆術似的。
吳老揮揮手,說:“都撤了吧。”他的手背在身後,悠哉得像到公園散步似的穿過鮮血淋漓的大門進入彆墅中,說:“年輕人,火氣彆那麼大,坐下來好好聊聊。”掃視一圈四周,徑直進入到客廳中。
張汐顏見他不受幻術影響,就知道這是個心胸坦蕩無懼無畏的人,請他到沙發坐下。她問:“吳老有什麼指教?”
吳老說:“你們生長在和平年代,沒經曆過戰亂,也沒見過當年為了能夠換來和平,他們都付出了些什麼。那時候列強入侵,陰陽師、蟲師、忍者、降頭師、蠱婆、鬼道、煉屍門等各種邪門歪都橫行,他們行事猖獗、殘害無辜。有些門派的修道之人為護蒼生舉派下山,最後沒有一個活著回去。民宗協成立的宗旨就是匡扶正義保蒼生太平。三三年的時候,黃河一役,華氏一族,一門十兄弟,九個戰死在黃河邊,最後活下來的那個是我背回去的。華族,華夏的華,他們世世代代守護著這片大地。張家村和花集村,確確實實隻是庚辰所為,沒有其他人參與進去。”他看向柳雨和張汐顏,說:“蠱山裡的東西,不說旁的,就說咬死庚辰的那隻蠱,這樣的東西拿到外界來是好事嗎?一旦失控,那就是滔天大禍,多少人得慘遭毒害。我見過太多養蠱修煉蠱術的到最後控製不住自己的蠱,害人害己終至為禍一方。更有一時心頭不順就放蠱下毒害人的,有一樁案子,就是因為幾句口舌,一個草蠱婆滅了整個村子。”
吳老頓了下,說:“昨天上午,張希明事務所裡失蹤了三十多人,昨晚九點多,龍顧問他們九人也沒了。”庚辰好歹還能給人留下一團人形灰燼,這兩個人出手滅掉的人,得從旁邊的地縫裡去摳被風刮走的一點碎沫子。
張汐顏說:“您要是能攔住他們,能夠保護得了我們的安全,能夠還我們一個公道,您說什麼都是對的。”
吳老問:“非得如此?”
張汐顏說:“黎未死了,駱靈全家沒了,花集村沒了,張家村沒了。我家從老祖宗張鎮山起,到現在傳承了兩千年,一夜之間整個道統傳承都快滅絕了。我和柳雨昨天剛到昆明就遭遇到了兩場襲擊,今天我們就被民宗協圍了。我們不反抗就是死。吳老,您給指條活路。又或許,拿下庚辰太難,解決我和柳雨則很容易,我倆死了,這場風波就此平息。”
吳老抬起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張汐顏不要激躁,他說道:“道教兩千多年都能發展出眾多的流派,一個部落、民族曆經五千多年的發展,子孫後代早已遍布天下。應龍部落如今已經發展出幾十個姓氏,有著正統傳承的就有華、龍、應三大姓,他們跟苗族供奉蚩尤一樣,供奉應龍為始祖,但絕大部分都已經成為普通人過著最平凡的生活。冤有頭,債有主,不要傷及無辜,這是原則,亦是底限。庚辰做下血案,我們會全力將他緝拿歸案。我不妨告訴你,在七十多年前,曾有人在一座小山村用符陣誅殺過蛟龍,我為庚辰準備了兩套威力更大的符陣。”他說完,勸了張汐顏和柳雨一句:“好自為之。”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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